珺之

第403章 老人

司灼拿着馒头的手微微颤动着,不愿意承认道:“他会有那么好心,不过是怕我死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替身罢了。”

“我虽然不懂你们大人的事情,但是……总感觉那里错了,又说不上来。”

白亦小鬼不敢乱说话,生怕惹怒了司灼,“他昨夜原因用玉石跟钦月交换你,是不是已经说明了什么?”

司灼大口地吃着馒头,眼神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一眼晔华,却总在瞄见他玄色衣角的时候,猛然收回来。

心下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不过是觉得愧疚而已,什么救她,护她,都是怕她死了。

他要再寻找个未知岁月,才能找到这么与绿若相像的女人,甚至都找不到。

司灼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她盘腿而坐,转眸看着白亦小鬼,问道:“你和钦月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白亦小鬼的的面目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托腮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年被阿玛炼化成术魂后,发现我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不死之魂,没法像其他术魂那样控制住。

加上我当时的怨气很重,他们压制不住我。后来,也不知道阿玛得到了什么消息,连同一群道人,不远千里把我从杭州府送到了那个山洞里。”

司灼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们十几个人用血在山洞的莲花阵法下面设立了一个封印阵,那些铜铃是也是他们布在山洞里的,作用就是镇魂。

可是他们只知道那里有菩萨的痕迹,却不知道关了钦月那么大一个怪物,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全身腐烂,并没有变成骷髅。

镇魂铜铃惊扰了他,他醒了,反而轻而易举地反控制住了铜铃,直接镇住了活人的魂魄,试图逃脱出去。

不过那些道人最后都承受不住他的力量,直接粉身碎骨化成了一滩血水。”

“凡人经不住,他便把目标转到了我的身上。他发现我是不死之魂后,完全没有顾忌地一次次夺舍我,我每天都在重复着上百次的死亡,再复活……

虽然不死,却可以清楚得感受到疼痛。就这么,被他折磨了上百年,直到十几年前,进来了一个小男孩。

本以为是钦月的恶作剧,想要杀了那个小男孩,却没想到他竟然成功夺舍了他,逃离了这个封印他的山洞中。”

“好在大神和晔萱来到了这里,把我救了出去。不然,我还不知道又要被他的本体给折磨多久。”

白亦小鬼一想到以前经历的磨难,不由得吐着冷气。

司灼震惊了,不敢置信地说道:“当年那么多得道道人都没有禁得住钦月的夺舍,那个孩子竟然……所以现在戴着面具的钦月,就是那个孩子了?”

白亦小鬼点点头,“应该是。”

“也怪不得他以身犯险,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把我救下来,去换取晔华的玉石。他这么千辛万苦找到的夺舍对象,一旦毁了……他也就彻底毁了。”

司灼还有些问题不明白,却也没问了。

就像白亦小鬼为什么会被瓜尔佳雅哈赤关到她祖上的村子里,而且晔萱为什么会带晔华来这里,还正好救了白亦小鬼。

晔华现在就坐在一旁休息,有些话,还是等安全以后,再慢慢问白亦吧。

晔华似乎正如白亦小鬼所说,保持着那个优雅的姿势,睡了很久很久。

眼看宗祠外面的阳光从正午落至傍晚,他依旧没有打算醒过来的迹象。

司灼中午吃饱喝足后,体内的灵力也在逐渐恢复,尽管速度很缓慢,怎么也都比一个废人来的强。

白亦小鬼躺在房梁上悠达着自己的长辫子,司灼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向着列祖列宗们祈祷着,在心中诵读经文。

老家的日照时长非常短不过四点多天色就暗了下来。

本就是冬季,又是伫立在半山腰上,荒无人迹的环境,让整个宗祠阴冷了几分。

香火袅袅,火炉里的碳火还在微微的泛着红光,从火炉的镂空花纹里映出来,落在地上格外显眼。

冬季的风萧瑟着,司灼身后的长发被吹得飘起再落下。

她穿得太单薄,只能睁开眼睛,起身关上了宗祠的门。

“列祖列宗,灼儿冒犯了。”司灼点燃了祠堂里的蜡烛,又重新跪在了蒲团上。

眼睛不自觉地看了晔华很多次了,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垂眸,看着自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脑海里总有些画面,若隐若现地浮现。

她哭泣着,他紧拥她入怀;

她呢喃着,他温柔抚摸;

她害怕着,他轻柔安慰;

她的手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冰凉的温度,那种温度,只有一人独有。

一袭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黑色的长发漂亮得让人咋舌,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似乎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那双深邃的眼眸合上后,整个人的气场都柔情了许多。

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冰冷帅气中又不失高贵。

他好像一直是这个模样,不曾变化过什么。

岁月蹉跎,他这千年的时光,除了寻找绿若,就再也没有做什么了吗?

一个绿若,为何可以这般影响一个人……

“呼……”司灼的胸口闷得难受,她不愿再去想这些,她要彻底忘却那些才行。

压抑得透不过气,她站起身子就要想出去转转,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吱吱——吱吱——”

怎料身子还没有转过来,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推了两下,她神经紧绷,下意识地端紧了地上的空盘子,高举过头顶,警惕地看着宗祠地大门。

“谁,谁在外面?!”司灼喊道。

白亦小鬼也猛然地坐了起来,扭着脖子望了望,轻飘飘地从房梁上落了下来,站在了司灼的身旁。

祠堂里灯火通明,完全看不清屋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推门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也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人,不过几秒钟,只听“砰——”得一声,被反拴住的木门,直接被强力打开。

那一刻,呼啸的寒风凛凛刺骨席卷而来,烛火摇曳,“呼”得熄灭,只有几支顽强的蜡烛晃了晃火苗,再次燃烧了起来。

宗祠里昏暗了许多,却也不妨碍司灼的视线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

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竹筐,头上戴着一顶手工编织的斗笠,抬起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厚重,左腿的裤管竟然还卷了起来,一双破旧的布鞋上面沾染着不少黑色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