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智械危机」破晓已至

距离新年最后十分钟。

往年这个时候，镜城内早已热闹非凡，今年却只剩下了冷清。

孩童们偷偷跑出家中，在草坪上汇聚。

草坪上摆着了孩子们偷偷用攒的零花钱买的烟花与爆竹。

其中一名较大的孩子嘿嘿一笑，擤了擤鼻子，叉着腰:

“坏孩子联盟的，集合！”

“老大！”

众孩子们一呼百应。

“都没被家长发现吧？”

“没有！”

“老大，我有点怕，外面听说很乱，这个时候跑出来，有点危险吧......”

“这个时候还说丧气话！”

“对不起老大！”

“好，约定好了，十分钟以后一起把这些烟花爆竹全点了！过年不让放烟花爆竹算是什么事嘛！”

“好！”孩子们一齐大喊。

与此同时，在这片草坪的下方的秘密建筑中，清脆的脚步回荡于过道中，随着过道尽头的门被缓缓打开，一名黑发少女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这名黑发少女身材矮小，仅有一米四出头，但房间内任何一名科研人员都不敢对这名黑发少女不敬，纷纷放低了姿态。

因为，这名黑发少女是镜城的天才之一。

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更何况，眼前的少女可不是那副人偶，而是其本尊。

“呼......都准备好了吗？”

黑发少女挥着手，面色平静而又高傲，懒得和这些研究人员说客套话，直截了当道。

众研究成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都选择了沉默。

“干嘛都愣着，说话啊。”

“人偶女士......”

“那枚武器，一旦发射，便意味着彻底与械皇撕开脸宣战......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这个时候倒开始害怕了？”少女冷笑。

“不......只是，一旦结局与人们的期望背道而驰，我们就是犯下大罪的千古罪人了。”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听着这番话，黑发少女头都有些大了，伸手制止。

“威克斯，你真是没骨气的让我想笑。”

她的话让说话的科研人员面色不太好看。

“首先，这枚武器，是由我和陈博士一同研制，他负责百分之九十的设计，我负责百分之十的收尾，和你们无关，你们要做的就只是摁下发射键，将它送往极北！”

“其次，我很难想象，这座初次试射弑神级核弹头的一号研究所发射井中，竟然还会有你这种懦弱，内心不够坚定的蠢货。”

“固然，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观测者而言，这种武器别说伤到它们，就连「触及」都无法做到，但它至少震慑住了这个世界对我们虎视眈眈，99%的异族！让我们得以立足至今，免受「深域」侵扰。”

“我敬佩那些前人们，是他们顶住了舆论与外方的压力，纵使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精神扭曲与生命的威胁，也无所畏惧地开拓着人类前行的轨迹。”

“他们有与深渊对视的勇气，你却连摁下发射键都不敢？”

众研究所成员都无人敢反驳少女的话，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最终，他们让开了道路。

“这件事结局与你们无关。”少女说。

“成功了，功绩全部都归属于陈博士。”

“失败了，我便是人类的千古罪人。”

“‘启明星’脉冲导弹，倒计时，最后五分钟！”

..........

歌剧院中。

“都准备好了吗？大家。”弯弯说。

她的手中凭空浮现出一张散发着金光的乐谱。

传闻中，于最绝望，最黑暗的夜晚到来时，才会出现的乐谱。

｜世末乐队羁绊已解锁。｜

“这你要问他们，我当然已经准备好了。”宋宁静拍着胸脯道。

众人看了一眼少女。

对方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着，少女不停颤抖的手无时无刻都体现出少女此刻有多紧张。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揭穿少女，只是淡然一笑。

所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金色的乐谱浮现。

“宋宁静，宋宁静你可以的，不要紧张。”少女深呼吸着，安慰着自己。

明明空旷的剧院台下没有任何观众，所有人在此刻却都如临大敌......

不知是不是洛子阳不小心摁下了琴键，不和的音符弹出。

在音符弹出的一瞬间，众人内心如同受到了指引，皆微微一愣，先是由宋宁静回过神，眼神变得就坚定，鼓起勇气跟上前奏的乐谱，拨出了第二个音符。

“不赖嘛？”

调音师见此飞快跟上，同少女伴奏。

洛子阳见此眼睛微亮，手拨弄于键盘的琴键，面色渐渐专注。

歌手跟着众人的旋律，鞋尖轻点着地面，一点点沉浸在了其中。

弯弯察觉出宋宁静的一次小失误，向上挥舞着指挥棒，拉高了众人的音调，成功将不和谐音盖过，完美将此次失误盖过！

名为默契的气氛无声地在众人间蔓延。

这是之前数十次排练中都前所未有的！

“能行！”

众人皆会心一笑，内心备受振奋鼓舞。

洛子阳在旋律中变得自信，彻底放开了自我，猛地敲动琴键，拉出一声长鼓，将前奏的曲调带入高潮。

“演出，正式开始！”

淡紫发少女的声音彻底拉开了此次世末演出的帷幕。

..........

“还有十秒钟新年就要到来了，老大！”

草坪上的孩子大喊。

众孩子们一起数着时间。

“十！”

“九！”

“八！”

“七......”

“六......诶，等等，老大，你怎么把烟花提前点燃了啊！”

“点早啦！不管啦不管啦，嘿嘿！”

烟花升空，在黑夜中炸开灿烂的花，映照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

就在孩子们欣赏着转瞬即逝的烟花，就当他们有些暗自感伤，没能恰好在新年时分那刻点亮烟花时，一名孩子突然大喊:

“老大，你看山后面，好大的烟花！”

所有孩子们全部转过身。

只见一道流星在所有孩子们的视线中升入夜空，划破黑夜，纵是焰尾，依然照亮了大半夜空。

“那是......”

大半部分城市的人们都看到了这颗流星，人们纷纷惊呼着，拿着手机拍着照片。

它亦如冉冉升起的新星，迎着黑夜绽放，化作地平线最耀眼的光，在长夜彼端落下。

它是启明星。

破晓前天空最亮的那颗星。

它的后方是漫漫长夜，前方是未知，等待着人们开拓的黎明。

它代表着人类所有的不屈与坚韧，

代表着人类向天举起叛逆之剑！

所有信号塔上的人们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在新年到来前的五秒钟，他们欢呼着，哪怕周围回应着他们的是寂静，他们却感受到在此时此刻有无数热诚的灵魂在身旁陪他们大喊。

他们的声音穿透风雨，最终汇聚在了一起。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大家！”

点灯人们在此刻同时点亮了信号塔。

六十七道足以贯穿一切乌云阴霾的光束飞向天际，追着那道耀眼的启明星，冲破黑夜的束缚，伴其同行！

迷惘的人们停下驻足，看着这一幕。

在地平线的交界处，这些光芒大多来自于那些已经沦陷的城市。

无论再黑暗的夜空，

也会有一点光芒，去将它照亮。

正如人们眼下所遭遇的困境。

这便是点灯的意义。

高塔上，少女望着这幕欢呼雀跃着，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就当她想要转身向青年表达喜悦时，却被对方坚实温暖的臂膀揽入怀中，紧接着唇上传来温热......

少女并未抗拒，而是脸微红地同样伸出手搂住了面前的青年脖颈，任由这一吻长久。

无数烟花此刻在二人身后的夜晚炸开，绚烂迷人。

“温小彤，我喜欢你。”

“什么，什么嘛！这个时候......”

“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哼......”

“这次，这次就算你赢了。我原谅你之前那么对不起我了，温明宇。”

“所以，喜欢吗？”

“你还是这个大烟花？”

“都有。”

“喜欢。”

灿烂的夜空下，二人再度相拥。

病房内，白发少女同样看到了夜空的灿烂，知道了这些流星所代表着的意义。

同样的，她也知道了，这便是少女所说的‘时刻’。

她不再动摇，眼神变得坚定，纤细的手臂撑着轮椅，竟然一点点，一点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她缓缓揭开了缠在脖颈上，掩饰伤痕的颈带。

她向以往在舞台上的演出那样，调整着脸上的表情，伸出手，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低哑的音调在众人的合奏中化作灵动的音符，跳动向夜空，飞向人们的内心。

旋律回荡在每一位人们的内心。

如同一滴甘露，滴进他们如干裂土壤般死气沉沉的内心，滋润心灵，唤醒生机。

调音，协奏，共鸣。

在旋律中，迷惘的人们看清了一切。

无数画面从他们的内心闪过。

那是同一片夜空下，他们未曾看到的地方，发生的一幕幕景象。

极北的科察站与坚守在黎明前的少女。

素未谋面，却为同一个目标奔波的点灯人们。

无数科研学者，军人，更多平凡人的努力。

以及，一场面对着所有人的演出。

街道上所有的屏幕亮起，在看清少女的面容后，人们纷纷愕然。

“大家......”白发少女轻声道。

“唐婉儿？”

“她怎么会出现这？”

“她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吗？”

大街小巷中，人们讨论着。

少女的眼神起初有几分闪躲，但很快便变得坚定，望向屏幕，望向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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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们镜城此刻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或许，我们中还有很多人正迷茫，正止步不前，认为，仅凭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现状。”

“诚然，个体的力量是渺小的，但，再精密的仪器，也由微小的齿轮所推动，再小的叶子，也能在沙漠中映出长长的倒影。”

“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摆在大家面前的，有这么多例子，无论是点灯人，还是那些为了同一个未来的平凡人们，他们同样也很渺小，却做出了那么不平凡的事情，不是吗？”

“黑暗的夜空也会有光芒，绝望的困境，也同样能找到前行的路，如同我们来时那样，镜城，不就是在一次次的困难中克服难关，成为我们自豪的源泉与信仰，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奇迹吗？”

“在这里，我再次恳请大家。”

“再做最后一次选择吧。”

“未来一片阴霾，徘徊于此只会止步不前，械皇口中的未来绝不是华国特区的未来，也绝不是镜城，我们的未来。”

“我恳请大家，用这双手，将它举起，破开阴霾，守护我们的文明。”

“守护那些还在负重前行的人们......”

少女的话，与今夜发生的一切，或许并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但已如一颗种子，种入人们的内心。

有待一刻，生根发芽。

..........

..........

黎明的光将粉发少女的背影拖的很长。

她剧烈喘着气，咬紧牙关，再度挥出手中巨镰，将眼前的机械怪物撕裂，却已无力再度斩向下一只机械怪物。

机械利爪洞穿了少女的腹部，而后是胸膛。

奄奄一息的少女倒在机械怪物堆成的小山上。

望着仍黑暗的夜空，她双眼微阖，直到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她的身旁，将她的身体一点点托起。

“小鹿......？”

黑发少女并没有回应她。

黎安欣也没能等到黑发少女的回应，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她在最后，

看到了黑发少女，

看到了天空中的流星。

黑发少女抱着怀中的少女，望着少女那张苍白无血色，布满血痕的小脸，她眼神平静。

平静遮掩暴怒。

她轻轻咬破嘴唇，俯身吻在少女的唇，鲜血滋补着少女的身体，愈合少女的伤口。

在做完一切后，确认粉发少女已无生命危险后，森鹿轻轻放下了怀中的少女，握紧黑焰长刀的手猛然一挥，天边初升的耀日于此刻变得黑暗，天体异象突变，日食蚕食着光芒。

无尽灼热的能量汇聚于少女手中的冥鸦长刀，在炽眼光芒的包裹中，长刀刀身发生变化，最后竟达到了两米之长，浑身为黑焰所裹挟，华贵金灿的纹路蔓延其上，凭空悬浮在了空中。

“呼......”

少女轻出着一口气，在她再次抬眸之时，眼中的愤怒再也无以掩饰。

“七宗罪，暴怒·誓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