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落空
如今的周庆元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路过的人都可以朝他吐一口唾沫,而他身边那些心腹杀手,死的死伤的伤,周庆元现在身边无一人可用。晏涛便以正义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对他进行讨伐,恶言相向,毕竟他此行此举象征着铲恶锄奸,所以没有人会责怪他,只要把周庆元生擒到十二屿,甚至还能得到称赞。
“痴心妄想!”,周庆元的耐心终是消耗殆尽,卷袖一甩,剑眉倒竖,他厉声道:“你等如此强横霸道,蛮横无理,擅闯无尽门,还口出狂言!我凭什么跟你们走!?”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态度为何会这么强硬,但他近年来并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只一心钻研于长寿的修行之道,今日之事定然有所误会,可如今他还尚未恢复,恐生变故,所以他不可能跟他们走。
“行,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晏涛也没耐心了,他一摆手,晏竹跟晏海就立马就冲了上去,周庆元眸光一凛,反手就召出法器与他们对弈。
周庆元的专武是一面法镜,他主修法术,他这面法镜厉害之处在于只要被它照到,配合主人提供灵流,就会源源不断的发动攻击。
而周庆元只需要使它悬浮半空对准几人,他自己便能腾出手来,配合法器一起对付他们。
传闻周庆元可以以一敌十,若是普通门生的话,说他以一敌百都不足为过。也该庆幸如今身边无一人可用,不然只怕更加麻烦。
但让他们伤脑筋的是此次围剿的目的是生擒,所以他们对着周庆元无一人敢下死手,再加上他极其不配合,这就导致他们进退两难。
不能杀他,不能将他重伤,如今他虽看上去约莫而立,但毕竟怎么说也是个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了,就怕一不小心给弄死了,这反而不好交代,只带这几人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人多了反而不好控制局面,就算周庆元不配合,如今也只能跟他这样相互消耗,毕竟是以一对四,且还有一二剑这两位宗师在,要让周庆元臣服,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法镜的攻势主要集中在一二剑身上,而晏海跟晏涛则是近身跟周庆元对弈,周天师此称号名不虚传,虽然他操控着法镜,可跟这对兄弟以一对二他依旧神色沉稳,应对自如。
一道道红光打出,近不了周庆元身的晏凯只能选择躲避,他轻功掠起,落在最近一张桌案上,紧跟着借力而起,一脚踏在墙壁上,随后疾步而行,飞檐走壁。红光尾随其后,伴随着“轰轰”巨响,全部打空,所到之处,全是狼藉。
周庆元的法镜像是失控一样,不断对着几人疯狂攻击,寝殿内所有的东西都无一幸免,窗户打烂,烛台倒塌,书架挨了一击,上面的书卷全都散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更别说那些瓷器。
风声,雨声,雷声,混杂着打斗之声,周围一片混乱,此处地方太小,容不下这几尊大佛,他们不像是在对弈,简直就像是在抄家。
尤其是周庆元下手没轻没重,没有任何顾及,眼看着屋内的承重柱挨了好几击,已经摇摇欲坠,而耳畔依旧还是一阵又一阵的打斗之声。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可若这里要是塌了,只怕周庆元会趁乱脱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晏海不得不留个心眼。
“周庆元我告诉你”,晏海指着他,沉声威胁道:“我们得到的指令是把你抓回十二屿,至于你是活着去还是死着去,都与我们没关系!”
“呵,口出狂言”,周庆元一声冷哼,依旧不屈不挠,顽强拼搏,他不屑的说道:“若是真有这能耐你大可以……唔!”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就怔住了,法镜的攻击也戛然而止,几人眼看着他愣在原地蹙起眉头,神色错愕,紧跟着嘴角就流出来一缕猩红。
见状几人立马停止了攻击,满脸疑惑的看着他,只见周庆元僵硬的转过了身,而他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众人顺势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身烟紫色华服,脸覆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手里还维持着掷刃姿势的女子。
“江如烟?”晏海不由自主的叫了她一声,随后蹙起眉头感到非常不解,喃喃道:“她怎会在此处?”
毕竟常悦宫的人多数都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她们一直是在队伍的最末端,说难听点,甚至是可有可无,她们今日来与不来,对战事都影响不大。
不及思索,江如烟反手又是一刃掷出,“噗”一声响,一把小小的匕首就刺入了周庆元的胸膛,而周庆元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躺倒在地。
“你干什么!?”晏海见状蓦地睁大了双眸,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如烟,转瞬即怒,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他愤愤道:“此事轮不到常悦宫插手!”
见状晏竹跟晏海立马来到江如烟面前,唰唰两下,纷纷将剑锋指向她。
“两位少主可别误会”,江如烟神色淡然的扫视了双剑一眼,视线最后定格在了晏海的身上,她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我这匕首上涂了具有麻醉功效的药,只能令他昏迷,并不会伤及性命。”
晏涛闻言立马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周庆元的鼻息,虽然有些微弱,但他确实还活着。晏涛立马回过头对晏海颔了颔首,至此晏海才稍稍放下了对她的防备,晏涛摆了摆手,双剑立马将剑收回。
“江宫主,事先我们已商量好了战术”,但晏海依旧觉得她不该在此处出现,于是便问道:“常悦宫按照原先安排好的位置来说,此刻应该是在末尾处,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外面雨势滂沱,但她身上的衣袍却干净如新,一尘不染,刚才他们在外交战,江如烟显然并没有投入战场中。况且她是从内殿走出来的,显然她应该是提前埋伏在了此处,但晏海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会出手帮他们。
当初周淮在十二屿揭发周庆元的罪行时,与晏南坤交易的前提,就是要十二屿为他杀掉周庆元,而江如烟作为唯一一个力挺周淮的人,如今却帮着十二屿生擒周庆元,这显然违背了周淮的初衷。
“按战术站位来说,常悦宫确实是在末尾处”,江如烟朝着两人缓缓行来,明眸似水,敛在纤长浓密的睫羽之下,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微光,唇朱轻启,她不疾不徐的解释道:“但与晏宗主商议的,是由我,来协助你们逮捕周庆元。”
听到这里晏海忽然就想起那日与晏南坤的谈话,他当时确实是说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晏海生擒周庆元,难不成江如烟就是他刻意安排在此处的?
晏海不知道,但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将周庆元生擒,至于江如烟到底有没有跟晏南坤商议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只要把周庆元带回去,他们此行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原来如此”,晏海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随后将悍天收回,有些敷衍的随口说了一句:“那便多谢了。”
“得了”,晏涛也将惊蛰收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庆元,漫不经心的说道:“抬人吧。”
晏竹跟晏凯闻声便朝周庆元走了过去,可回想起刚才周庆元的反应,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总觉得有些太放心,看着周庆元平静的躺倒在地,双目合实,他鬼使神差的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晏涛见他神色有些复杂,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说不上来”,晏海来到他面前停驻,他摇了摇头,随后便蹲了下来,说道:“总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见状晏涛也蹲了下来,跟着他一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周庆元,追问道:“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见两人蹲在周庆元身边,双剑便没有继续靠近,但江如烟却走了过来,微微低头,对两人问道:“两位少主可是有疑虑?”
晏海不想搭理她,毕竟晏南坤并未跟他提起过江如烟会来帮忙,光凭她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十二屿又不是无人可用,不是说不需要帮忙,而是他觉得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江如烟来帮忙。
十二屿跟常悦宫关系一般,不好也不坏,完全可以说是不熟,但常悦宫说实在的,确实在修真界地位不高。若不是靠着那一场场联姻,恐怕这次围剿都不会知会她们,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十二屿跟常悦宫没什么交集,祖祖辈辈都没娶过常悦宫的女子。
晏涛看上江惜其实已是抬举了常悦宫,但晏涛却说江如烟拒绝了他,想必这其中也有晏南坤的意思,否则江如烟不可能会放弃这个能攀附十二屿的机会。由此可见晏南坤并不想与常悦宫沾上关系,更别说在今日这种状况下让江如烟来协助他们。
晏海静默片刻,最后伸出了手朝周庆元的鼻下探去,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周庆元的那一刻,他却猝然睁开了眼眸,而他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了晏海身上。
江如烟立马提醒道:“当心!”
两人愣了愣,顿时瞳仁微缩,可来不及反应,周庆元抬手就朝着晏海一掌挥出。
“唔”,这一掌正好就落到了晏海的胸口处,感受到一股霸道的内力打到了身上,他当即蹙起眉头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
“大哥!”,见周庆元又看向自己,晏涛当即慌了神,怕他对自己不利,他下意识就召出惊蛰,朝着他的小腹捅了一剑,周庆元浑然一颤,他猛的想要起身,可却被惊蛰钉死在了地上。
呼吸一滞,那一瞬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纷纷瞪大了双眸,身体像是被点穴一般动弹不得。
只见周庆元眉头紧锁,眼神发狠,他哇的一下又吐出来一大口血,紧跟着他又张了张口,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痛苦的握住了惊蛰的剑身试图想要将它拔出,锋利的剑割破了他的手,鲜血顺着剑身流下。
拔了几下拔不出来,最后他像是脱离了一般又躺回了地上,他绝望的看着屋顶,胸膛的起伏从凶猛慢慢回归平缓,最后彻底没了动静,就连瞳孔也完全涣散。
“晏无双!”晏海心头一颤,立马起身朝晏涛吼道:“你干什么!?”
“我,我……”,晏涛也立马起身,看了看周庆元,又看了看晏海,他满脸惊恐,眸光闪烁,“我”了半天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晏海气得眉心狂跳,太阳穴突突,他立马俯身又探了探周庆元的鼻息,发现没有后接着他又探了探他的脖颈,他的心至此彻底凉了个透。
晏海僵硬的回过头,他横眉竖目,怒不可遏的瞪着晏涛,紧蹙的眉头之下,包裹着的瞳仁里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见状江如烟赶紧上前一步,劝解道:“小少主也是救兄心切,他并非有意的。”
“对,对啊”,晏涛赶忙后退了一步退到江如烟身后,他心虚不已,冷汗直冒,颤声回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见他对你动手,我情急之下才,才……”
可晏海依旧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瞳仁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他抬手就把江如烟推开,随后又上前走了一步,他每走一步,晏涛就踉跄着后退一步。
晏凯见状况不对,眉头一蹙,立马冲过来一个错身将晏涛拦在了自己身后,而晏竹亦是如此,他一个错身挡在了晏海面前,面无表情的与晏凯对视。
随着无尽门最后一位长老死去,守时守约紧跟着也被制服,而雨也在此刻小了起来,晏听换了新衣裳,此刻正在某座殿宇的长廊下避雨。
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乌云渐渐散开,隐约露出了几缕微光,虽然下了这么大一场雨,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