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敌友
大
深层的黑暗自凌晨开始，吴狄挪开木椅，轻轻打开木门离开房间，一套动作湮没无音。
此时的他精神饱满，体力充沛，在黑夜之际已然成为战斗力最强的一批人。
走出土房后整个环境才完全映入吴狄的眼帘，窗外的风景与现代文明大相径庭：一眼望不到边的稻谷田野、坑坑洼洼的泥路、几根粗壮的信号杆、年久失修的木制风车、破旧不堪的土石房子以及不少干枯的老树。
远处地上的尸体发出轻微的腐臭味，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只被车撞死的老鼠。
吴狄表情严肃，视线也很快从男人尸体上移开。
他周围有不少土瓦房，很难不怀疑里面同样隐藏着不少受邀者。
此时吴狄有意放轻脚步，贴近其中一个灰白色土瓦房，一切行动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被他捂着嘴的匕首时不时不满地抖动几下，但很快消停下来。
白天吴狄在养神时听到过一声瓷瓦摩擦的声响，按声音方向和大小应该就是眼前的房间。
黑夜已然成为吴狄的面纱，他悄无声息地推开眼前的大门，手轻触腰间的匕首。
匕首也变得异常兴奋，不停将刀把伸向吴狄的手中。
室内昏暗无光，路边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房间之中，屋子中央的木桌被细长的光线照亮。
吴狄并没有看见任何奇怪的地方，接着他缓缓抬起脚，再无声放下，顺手关上房门，轻松潜入到土瓦房中。
失去灯光的房屋转眼变得一片黑暗，吴狄完全靠着刚才开门时观察屋内的记忆在行动。
周围依然一片死寂。
“别动。”
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吴狄身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后脑勺传来的冰冷触碰感。
“一直藏在门后吗？”吴狄自嘲般轻轻一笑。
“谁不想以逸待劳？”身后的声音稳而有力，“班级姓名。”
碰着吴狄后脑勺的武器微微向前按动，警示吴狄赶紧回答自己的问题。
“6班，吴......”
平静的语速后吴狄有意停顿。
“吴什么......！”
就在对方一瞬间的迟疑懈怠，吴狄迅速转身弯腰，从腰间掏出匕首划向对方。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在短短一秒内同时行动。
身后的人见武器触碰的感觉消失，也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将身体侧转，同时用手中的武器格挡。
但屋里实在昏暗，他的武器并没有成功格挡吴狄的匕首。
尖锐的刀尖划破他的腰腹，吴狄手中的匕首立刻吐出舌头伸进对方的肉中，想要钩住他的肠子直接拉出来。
不过可惜对方第一时间侧身拉开距离，造成的伤口非常浅，这一击自然空了。
吴狄没有给对方留有一点反应余地，见对方躲过杀机，横向划动的匕首马上转为刺击朝大致方位刺去。
银白的匕首直击对方的胸膛，但在接近的一刻被对方的武器用力撇开。
“呵呵呵。”
“嘿嘿嘿。”
吴狄的匕首与对方手里的金属武器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哐当”声，两把武器都在自顾自地说话。
被撇开武器后的吴狄没有犹豫，他立刻向后撤一步拉开距离，防止被对方格挡反击。
不料吴狄后撤的脚步声传入对方耳中后，无尽的黑暗中居然出现一抹笑容。
吴狄根据格挡方向确定对方的位置，他准备无声换位再向对方发出杀招。
“咔！”
还不等吴狄移动，屋内的灯光竟然被打开了。
屋内瞬间明亮：破碎的砖瓦、陈腐的家具、空无一人的床铺，一个腹部有道血痕，蓝色的头发长至耳部的男生。
以及他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格洛克手枪。
吴狄的瞳孔张大，手中闪亮的匕首映射着他惊讶的面孔。
“游戏结束了”，男生侧身拿枪指着吴狄，眼神中并没有太多惊喜或者高傲，“鼠可不是猫的对手”。
他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张开两只眼睛，狡黠的目光死死盯着吴狄手中的匕首，枪口处流下一滩粘液在空中缓缓下坠。
“别流口水！”蓝发男生对着格洛克手枪警告，那股粘液立刻被一下一下吸了上去。
吴狄看着眼前的男生，总感觉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领袖竞选前自己撞倒的男生？
“你想成为领袖？”吴狄朝着男生询问。
“不，”男生简短回答，他看着冷静的吴狄，回问道：“你想？”
“我也不想”，吴狄的眼神里透出一道随意，“我并不想成为人群的焦点。”
蓝发的男生出现一丝诧异，但很快又紧紧握住指着吴狄的手枪，“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这里有你的东西”，吴狄收起匕首，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之前捡到的黑色耳机。
“怎么在你这！”蓝发男生的眼神里充满震惊，同时也把手中的手枪放下。
“耳机给我，我俩算两清了”，男生靠向吴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急切。
“看来它对你确实很重要”，吴狄看出他手中的耳机对男生来说非同寻常，“但很可惜这里并没有信号，我们世界的通讯工具在这里完全没用。”
“或许只是时间问题”，男生轻微挪动脚步。
吴狄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握住耳机的左手走向对方。
见吴狄同意，男生轻叹一口气，接着伸出右手准备接过耳机。
突然，吴狄抬高左手，故意挪动方向将耳机扔向对方的右侧。
男生眼神闪烁，但他依然选择第一时间去拿耳机，于是他身体不得已向右方大幅度倾斜，同时延长右手臂去接住耳机。
这便使他整个身体毫不协调，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吴狄在对方接住耳机的刹那，身体猛地靠向对方左侧，将手伸向对方沉甸甸的金属手枪。
格洛克手枪一惊，立刻露出狰狞的表情想要恐吓吴狄，瞄准镜上出现的两颗眼球喷涌出一股鲜血。
可吴狄不管这么多，现在想要赢就必须夺走对方手里的手枪，管这手枪要干什么，只要不打死他就都不是事。
男生看出了吴狄的计谋，但他不得已率先接过耳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吴狄夺走自己的武器。
“游戏结束了”，这次漆黑的枪口对准蓝发男生的额头，两人的眼神都出奇的平静。
“现在该我问你了”，吴狄瞪着对方，“班级姓名。”
此时的吴狄左手持刀，右手持枪，虽然两把武器的前端都奇怪地向内偏移，似乎在窝里斗，但空手的蓝发男生定然不是吴狄的对手。
男生将耳机放回衣服内袋，确保不会再弄丢。
“2班，申卿峰。”
“你说你不想成为领袖？”
“嗯，领袖会被太多人监视，这对我来说不是好事。”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是关乎我是否扣动扳机”，吴狄看着申卿峰的眼睛，两人都毫不避讳。
“电车难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申卿峰眼神一闪，他似乎没有想到吴狄会询问这个问题。
微微停顿后，申卿峰缓缓开口：“我抛的硬币。”
“哦？”吴狄对申卿峰的回答颇有兴趣，“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枪拥有一切解释权。”
申卿峰看着冰冷的手枪，那股嗜血的视线射在他的身上，轻叹口气：“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陷阱，怎么回答都会使自己的良心被谴责。”
“所以你选择不回答？”
“对，就像……”申卿峰停顿半秒，“就像回答‘什么都不做’。”
听后，吴狄放下了格洛克手枪，接着在申卿峰惊讶的目光下，把武器抛在桌上。
“我俩不是敌人”，吴狄收起武器，“没必要自相残杀。”
申卿峰收起惊讶的表情，拿起桌上的武器。
“呵呵呵。”
虽然他也很疑惑吴狄为何不杀自己，但自己已经取回耳机，又没有早早被淘汰，不需要再去推敲吴狄的想法了。
“给”，申卿峰朝吴狄扔去一团黑色固体。
吴狄伸手接住，居然是巧克力。
“你哪里来的食物？”
“屋子里找到的，我猜你并没有认真搜寻房间。”
“嗯。”
吴狄打开巧克力包装，同时也打开木门踏出屋子，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隐秘而危险。
“你叫吴什么？”吴狄的身后传来申卿峰的声音。
吴狄并没有回头，只是缓步踩在满是泥垢的小石道上。
“6班，吴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