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节
会轻易罢手。
然而这一点,或许灵歌比谁都清楚。
由於心情的影响,灵歌的病情一直反反覆覆,总也不见好转。
曹嬷嬷见灵歌一直郁郁寡欢,心道她可能是思念家人,遂将其母苏氏也唤入府内一同照料。灵歌见了母亲,未免其担心,只得强颜欢笑,云兰看在眼里,委实是说不出的心疼。
这一日傍晚,用过晚膳,灵歌靠在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的花海出神,四个嬷嬷退下用膳,皆不在屋内,只有苏氏坐在灯下,一边绣花一边与云兰聊着刺绣。
屋内燃着熏香,是早先灵歌装病之时,太子送来的贡品之一,沈静的香气不仅可以安神,还可以驱赶蚊虫,云兰本欲带往行宫,没想在这里就先用上了。
想起太子,云兰不由有些闪神,平心而论,她对太子的好感,或多或少是多於英亲王的,虽然她也开始喜欢英亲王,但相对来说,太子总是比较务实。当然,不管怎样,两个人对於自家主子来说,都是万万不可沾惹的人物。
“主子,夫人绣得鸳鸯可真是一绝,您为何就没学一手呢?”
见灵歌又开始发呆,云兰忍不住故意取笑了一句,只想让她开怀些。
灵歌转过神,理了理空茫的思绪,这才笑了笑,“我娘自幼就心灵手巧,少年时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我一生下来就笨手笨脚,自然学不了这好手艺。”
“你是偷懒!”四个嬷嬷不在,苏氏说话也随便了些,“当初让你学女红,你都能跑到树上躲一天,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教训你的了?”
灵歌低眉一笑,却没言语。那段皮肉受苦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会忘?想来灵家祠堂的列祖列宗都已厌烦了她,三天两头去他们跟前跪着,却毫无悔意。
云兰笑了笑,“灵老爷该是心疼主子的,即便教训也是轻罚,要不主子怎会到现在也拿不起一针一线呢?”
苏氏皱了皱鼻子,一脸不苟同,“这你可说错了!我家老爷严厉是出了名的,要罚那可是真罚,只是这孩子脾气倔,越罚她就越不学,最后反倒把老爷气了个够呛!”说着话,放下手中的绣品走到灵歌身边,拉过她的手坐下,“原本我以为,我生不出儿子,又生了这么个不听话的闺女,这辈子就算完了,谁知老天有眼,她反倒成了这家里最出息的一个,我这个做娘的,也跟着沾了光,享了福,如今想一想,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想起大夫人往日的欺辱,想起丈夫昔日的冷落,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灵歌赶忙坐起身,拭去娘亲脸上的泪水,“娘,您这是做什么?让云兰看了笑话!您为我忍了大半辈子,如今享福也是应该的,女儿没本事,争不上个宠妃,不过女儿答应您,一定不会给您丢脸,不会让您失去您该得到的一切!”
苏氏又哭又笑地点头,也紧忙擦着眼泪,“是娘失态了……”缓下情绪,方又道,“娘不求你去争什么宠,家里不过这几个女人,已经闹成这样,娘看了这么多年,还会不明白吗?后宫佳丽三千,你怎么去斗?娘还能活几年?用不着那么些福气,只求你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就够了!”
灵歌红了眼圈,吸了吸鼻子,忙垂下头,“娘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苏氏欣慰地拍了怕她的手,叹了口气,又起身走回灯旁,“每个做娘的,都盼着自己的闺女嫁得好,你入宫匆忙,娘也没来得及给你绣个鸳鸯,图个吉利,正巧趁这次机会,给你绣一双,娘就盼着你,能心想事成,好事成双。”
“心想事成……好事成双……”
灵歌念着念着,一直隐忍的泪终是夺眶而出。苏氏忙过去安慰,只是除了云兰,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是夜,月华凝成一抹氤氲的清雾,宛若烟丝轻绡。
灵歌轻轻坐起身,看了一眼犹自伏在桌案上沈睡的曹嬷嬷,悄无声息地出了房。夏日的夜晚,月淡如水,阵阵虫鸣传来,反而更显幽静。
漫步在屋前的庭院,四周的景物皆是那般熟悉,只是不知是因为心境还是身份的转变,灵歌只觉愈看愈是陌生,仿佛自己真就只是一个过,从未属於过这里。
穿过临水覆廊,擡目远眺,远处那一片竹林,依旧修竹簇簇,安逸不张的挺立。她记得,那曾是她夏日里最钟爱的地方,竹林,加上林边的一弯溪流,汇成了她儿时所有的快乐。
只是如今,那些快乐还能找回来吗?要知道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都是物是人非。
寻着淙淙水声,回到满溢着竹叶清香的林间。溪边那块与师父一起寻来的白石依然还在,只是底边已长满苔藓,显然许久未有人理会过它。
“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灵歌轻抚着它,像抚摸一个孩童。浅笑坐於其上,长长的裙裾散落入水,瞬间便被浸湿。
“小主风寒未愈,衣衫若湿,只怕病情会加重。”简之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虽然声音不大,还是吓了灵歌一跳。
怎么会是他?灵歌站起身,“你怎么在这儿?”算日子,昨日他们
便该到了行宫。
简之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支精巧的古瓷瓶与一个锦绣香囊,呈递道,“太子殿下听闻小主病倒,征询过太医之后,特命奴才快马将这瓶七宝玉露丸和这个宁神香囊送到小主手中,祈望小主早日康覆!”
“太子……”灵歌讶然接过瓷瓶与香囊,心下禁不住又涌起一股暖意,“太子还好吗?”大皇子监国,他该是听了不少流言蜚语了吧?
简之自是心细,略略一想,便也明白灵歌所指,当即道,“小主放心,殿下一切安好!奴才与殿下在外奔波十年,再大的风浪也见了,只这一点小事,殿下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灵歌这才放下心,“替我谢谢太子,相隔这么远,还劳他惦记,实在是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日太子殿下若有吩咐,我必定会倾力而为,以报他这份情谊的。”
简之闻言,垂下了头,“小主言重了,只怕,殿下不会想要回报的。”其实,有一事他刻意没说,临行前,若不是他将太子打晕,恐怕太子早已不顾一切亲自前来探视了。
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局势微妙,一旦被人发现太子不在行宫,而且去向不明,势必会引起一番骚动,到时若再有小人作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太子那焦急的模样……他真怕日后会生出什么大祸,毕竟,她是皇帝的妃子呀!
灵歌也沈默了。经历了岳沨一事,她已不再是那个对男女之情淡漠无知的少女,只是连让自己心动之人她都无可奈何,又何况是明日之君呢?
“简总管,太子的厚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灵歌欲还回去,然而话未说完,便被简之急急打断,“小主,有人来了!您保重,奴才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人已没入竹林,转眼不见了踪影。
远处,传来曹嬷嬷急切的呼唤,灵歌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只得微叹一声,放入了袖中,迈步往回走去。
深夜独自外出,虽安然无恙,却仍免不了被曹嬷嬷一顿唠叨。灵歌只微笑地听着,时不时撒两下娇,道一声歉,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只是值夜的守卫又被她害惨了,罚了半个月的俸禄不说,还被无情地拉去操练了起来。想来也有些奇怪,她那么一路走过,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到底是这些禁卫军真的能耐有限,还是早已习惯了玩忽职守?
若是后者,那么皇宫与行宫的安全,还真是让人忧心。
这一日,太医诊过脉,面上难得透出了喜色。“小主脉象沈稳,可见身子已经大好了,如此下去,再过一两日,便可启程回行宫了!”
曹嬷嬷一听,更是喜上眉梢,二话没话,已先命人飞鸽传示与太后,灵歌见状,不由哑然失笑,不是自己的奴才,终归不是自己的,即使伺候的再尽心,心也不在这儿。
“小主您先歇着,奴婢去吩咐车马,让他们早些准备,也免得到时候抓瞎!”曹嬷嬷显得异常勤快,似乎早已归心似箭了。
灵歌淡然点头,看着她带着三个嬷嬷出了门,这才伸手招过云兰,“我娘呢?”往日一早就来了,何以今天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人?
“回主子,奴婢早就想说了,只是几个嬷嬷在这儿,一直没敢开口,夫人今儿一大早就赶回了别庄,听说是大夫人病了,想吃夫人亲手熬的桂花粥。”
“病了?”灵歌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