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愿不成真(许愿篇)
[时间线是舟白刚毕业还没有求婚]
“叮”地一声,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温既白揉了揉一直盯电脑屏幕的眼睛,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陈舟辞发来的消息:【温医生,今晚吃什么?】
温既白想都没想就回:【随便。】
那边似乎有些不悦:【那就面条。】
“……”
忘了这人只会做面条了。
【。】:快下班了吗?
温既白看了眼电脑:【还有最后一个。】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最后一位预约的病人的名字上——许愿。
她心跳空了一拍,下意识点进了“许愿”这个名字的信息中,显示是18岁,男,高三学生,预约心理辅导。
这个名字她听过,再结合这些身份信息的话,她心里有了初步答案,但又在想是不是重名了呢?
陈舟辞还在给他发消息,她正想回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了一道女声:“小愿,等会进去要态度好些,好好说话,别嗓门那么大和吵架一样。”
然后是少年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你好烦啊说几遍了。”
“笃笃笃——”
听到这段对话,温既白基本确认了来人是谁。
郑琳。
在高三那年拉黑删除后再也没听过的名字,也不愿再见的人。
而许愿呢?好像唯一的接触就是最后一通电话中偶尔传来的不耐烦的声音:“烦死了,我在打游戏呢没看到?”
她把手机反盖在桌子上:“请进。”
两人推门而入,郑琳站在许愿身后,看那个眼神,似乎早就知道里面是她,温既白也毫不意外。
以她的性格要是真找心理医生,肯定会去预约最好的最有经验的,怎么会来找她这个刚毕业的学生。
许愿直接大步走向前坐到了温既白对面的位置,坐姿随意,吊儿郎当喊了句:“温医生好。”
郑琳就站在许愿身后,从进门到现在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从未离开,她缓慢开口:“医生你好,我家孩子今年高三,很叛逆,喜欢打游戏,总是和我们对着干,所以想找您疏导一下。”
很客气的话术,似乎真应了她最后说的那句,再见希望是陌生人。
温既白:“那请您先出去等待,我和他聊会。”
郑琳连忙点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许愿态度端正。
许愿眉眼端正,是那种有些痞气的帅哥,说话做事也透着些散漫和叛逆,在郑琳走后,他干脆把二郎腿放下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时间到了把我放走就行。”
温既白拿起桌子上的病历本,写上了他的名字,又确认了一番:“重复一下刚刚的话。”
许愿有些奇怪,但还是复读了一遍:“时间到了把我放走。”
温既白:“上句。”
许愿有些无语:“你听不懂吗,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和别人说这些事。”
“哦。”温既白抬眸扫了他一眼,在病历本上边写边说,“自闭症。”
“?”
“不是?”许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秒钟八百个动作表达自已的不可置信,“你,你你你有毛病啊?”
温既白又看了眼他一眼,继续写:“多动症。”
许愿:“你这什么医生?我要曝光你!黑心医生!我要报警!”
温既白把笔放下,面无表情看着他:“躁郁症。”
许愿彻底服了:“。”
他心平气和坐下,深呼吸了两遍:“你逗我呢吧,你没真写吧。”
温既白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没有。”
许愿长舒了口气。
“不过我这边帮你转到了精神科,你应该去第四精神病院才对。”
许愿一口气又提起来了,他再次站了起来,有些激动:“你不会真在病历上这样写吧?”
温既白没理他:“坐下。”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命令的话语,如果换成郑琳他可能都不会立即执行,反而温既白一开口他就乖乖坐下了,连他自已都奇怪。
他咽了下口水:压迫感好强。
温既白:“说说吧,和父母有什么矛盾。”
许愿嘴硬:“没有矛盾。”
“哦。”温既白看了他一眼,“提示一下,我这边按秒计费的。”
许愿话锋一转:“其实还是有矛盾的。”
毕竟已经交了一小时的钱,这样废话下去亏的还是他。
许愿:“我喜欢打游戏,我妈不让我打。”
温既白:“嗯。”
许愿:“我学习不好,我妈总说我态度不认真,很啰嗦。”
温既白:“嗯。”
许愿:“还有就是……我其实还有个姐姐。”
温既白:“嗯。”
许愿见温既白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说下去:“我没见过她,但我初中时总觉得她要是回来,会分担父母对我的爱,我很排斥,但我妈偏偏还一遍遍的去找去求,我当时很讨厌我那个姐姐。”
温既白表示理解,按照正常医生对患者的流程安慰道:“正常情绪,不过你多虑了。”
许愿“啊”了一声,问:“为什么?”
“如果你那个姐姐真的有能力分担你父母的爱,她就不会出生被抛弃了不是吗?所以你担心什么呢?”温既白语气平缓,合理分析道。
许愿心情复杂:“但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温既白这才抬眸看向他:“你现在还是害怕她分担你的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多虑——”
她还没说完,许愿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当然不是,那是我初中的想法,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觉得,我姐已经有新的生活了,别去打扰了比较好。”
温既白把病历本合上,有些不解:“你自已都已经想明白了,还来看心理医生干什么?你现在心理没什么问题。”
“可能……”许愿思考了一会,“想去见见姐姐长什么样吧。”
许愿看着面前的温既白,这是他第一次见温既白,这位总活在妈妈口中的“姐姐”。
他从小就知道自已还有个姐姐,只是当时年纪小,总觉得这样突然多出来的姐姐会分担父母的宠爱,所以总是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只要一听郑琳提起“温既白”这个名字,就会大发雷霆,甚至以离家出走威胁过郑琳。
这个情绪在初中的时候郑琳到安白市去找温既白时达到顶峰。
那天郑琳得知了温越去世的消息,她提出把温既白带回来,这样似乎合情合理,但许愿知道,这只是她想弥补自已的愧疚,根本没想过温既白的感受。
爸爸当然也知道。
所以那段时间爸爸总和郑琳吵架,爸爸不同意把温既白接回来,他总是很狠心,他觉得,从抛弃温既白那一刻起,她就与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的理念不合,父母经常吵架,后来干脆很少说话,许愿无所谓父母离不离婚,关系怎么样,只是偶尔听郑琳提起温既白。
他知道温既白学习很好,在重点大学毕业,一直很优秀,而他确是平平无奇,成绩一般,没有什么实质的兴趣爱好,在父母的爱中长大,只有比温既白幸福点。
想到这,他慢慢纠正,好像幸福了不止一点。
他在来的路上还在想,温既白到底长什么样?他预想过很多,对她的态度也很复杂。
小时候讨厌,是因为不懂事和简单的思想,而现在,他越来越不知道自已的想法了,在这几年里,他甚至也会觉得温既白可怜,也会觉得他拥有的一切也属于她。
他也预想过如果温既白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是不是也能有一个保护他的姐姐。
思绪收回,他又看向温既白,她长得一张非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娃娃脸,眼神很空,脸上没什么表情,脱下这身白大褂可能会被人认成学生吧。
温既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的手机恰好这时振动了一下,她把手机翻过来,看到是陈舟辞发来的消息。
许愿瞥到了她手机锁屏壁纸是她和陈舟辞的合照,忍不住问:“温医生,那是你男朋友吗?”
温既白:“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许愿:“我听妈妈说,你要结婚了是吗?”
温既白:“……”
结婚个屁,陈舟辞都没求婚呢。
说实话,自高三拉黑郑琳所有联系方式起,她就没想过再和郑琳再见面,她也没想到郑琳居然这么烦,费尽心思给儿子安个心理疾病的帽子也要来找她。
那她如果是妇产科医生难道还要让许愿当男妈妈找她剖腹产吗?
想歪了。
温既白理了一下思绪,看着桌子上的沙漏将近流完,还没等她开口,许愿便先一步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妈,我等会直接走,不会让她再进来了。”
温既白怔了一下。
“其实我今天挺开心的,我知道我长那么帅,我姐肯定也很漂亮。”这是许愿在今天的聊天里第一次把姐姐这个身份挑明。
温既白:“……”好的,自恋哥。
许愿犹豫了一会问:“我很好奇,姐夫他是什么样的?”
“他是个——”温既白觉得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介绍陈舟辞非常困难,卡了半天来了一句,“他是个人。”
“……”
许愿没有因为温既白带回来敷衍而生气,反而把重点放在了她默认了“姐姐”这个身份上来。
许愿拿起病历本走到门口,认认真真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那我先走了,我知道你看到我们可能不太开心,所以以后我保证,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再见了,哦不对,不再见了,姐。”
许愿转过身去,握住门把手,他有一瞬间希望温既白说些什么话叫住他,但温既白始终是沉默着,直到他一脚踏出办公室时,他才听到后面很轻的一道声音:
“再见了,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