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与合

第20章

可怜的娃啊,以后少说他两句好了……

南系玖突然笑出了声。

胡黎:“师父?”

白榆被这声明显的轻笑激的抖了三抖:“……你笑什么?”

“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南系玖拍拍胡黎的头,说:“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下山。”

晚上,白榆难得的没有睡着。

这几天睡的多了点,精神恢复的很充足。

南系玖同样不需要那么多睡眠,点着烛火在屋内坐着。

其实对于他来说点不点火都一样了,但这家伙总是有些奇怪的仪式感。

作为一个瞎子,他会想方设法的写字,所以书案上随手一摸就是宣纸或毛笔。

他还会自己泡茶,自己梳头,明明完全可以让人伺候。

“唉南系玖,”白榆知道他没睡,开口道:“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

“你看着想天生的吗。”南系玖熟练的倒上一杯茶。

“也是……那你眼睛、怎么没的?”

南系玖一笑:“关心吗?”

“……我随口一问,不说拉倒!”

“一个很长的故事,以后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

白榆忽然觉得,今夜的南系玖意外的温柔。

平日里,他们经常时不时就吵两句嘴,有时候白榆会忘记自己附着于他。

他骗了南系玖,他不能说自己是白家的人,不能说自己和天魁门的血海深仇,更不能说自己会重塑肉身的。

但是别的,应该能说点。

“我以前……”白榆回忆起十年之前

那些深埋记忆中的事情,情不自禁的语气也柔了起来:“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说起来,我哥哥和你师兄还挺像的,不过他性子更内敛一点,我上房揭瓦他看了闹心,干脆他就不看了。”

南系玖抿了一口茶:“我并没有上房揭瓦。”

“只是类比而已!”白榆轻哼一声:“你要不要听了?”

“听,你继续。”

“弟弟,他比较特殊,总是被人欺负,所以我经常保护他,他和我关系可好了。”

“……嗯。”

白榆说一句,南系玖就答一句,说着说着白榆却从南系玖的回答里听出了些许没落。

“你干嘛,感觉唉声叹气的。”

“只是在想,他们现在都不在了吗?”

南系玖问出的话令白榆难以回答。

他很不想说“是的,他们都死了”。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南系玖好想看穿了他,点破了这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啊……”白榆沉声:“对,都不在了。”

“因为天魁门吗。”

“不,”白榆语调上扬,似乎在说一件轻松的事情:“我们一家子普普通通犯不着和天魁门扯上关系吧?就是,世事难料而已,只是刚巧在凉州住过。”

“我很遗憾。”

“……啧,收起你那同情的语气,我可受不起,”白榆真心觉得现在的气氛微妙的别扭,岔开话题说:“说到惨我也不是最惨的,你们南山不也一样,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的师弟,他造反了,师尊为了保住南山和南山门,和他同归于尽了。”

“……这么简洁?”

“这就是故事脉络,需要我加上细节吗?”

“不不、不必了。”

南系玖说的倒是没有心里负担,这句话却还是藏了很多的信息点。

但是揭人伤疤是不道德的,白榆不打算在这个故事上刨根问底。

“那……”他问:“吊坠的事情能说吗?”

那里头的心头血,该不是他师父的?

“你的语气突然很小心翼翼,其实我不介意说起这些事情,不用担心我。”

白榆一秒钟就被惹怒了,从刚才阴郁的情绪里出来,扬声道:“我没有担心你……!”

“心头血是我自己的。”

“……你说什么?”

“我死过一次,就这样。”

“……”

白榆是不信有人能死而复生的。

他之所以能化作元神,有机会重塑肉身,是因为当时他并没有死,母亲吊着一口气,汇聚全部的灵力施了最后一个法。

而南系玖说他,死过一次?

白榆问:“真正意义上的死了?”

“算是吧,心头血的确已经暗淡了,这是事实。”

“不,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白榆很疑惑:“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吧?”

“只是□□死了,元神还在。”

“那也……”

肉身都死了,元神还能救的回来吗……

可能世界上,有他白榆不知道的功法?

“尽是些苦大仇深的故事,”白榆开始困了,说:“听了也没意思,我睡了。”

“嗯。”

……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白榆想到这句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胡黎的吵闹声叫醒的。

“师父师父,”这孩子和南系玖越发熟了,说:“我们怎么抓他们啊?”

南系玖道:“心有一计,不过具体实行,就等到下山再说了。”

“你有办法?”白榆清醒了一下,问:“什么主意。”

“不着急。”

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卖关子。

山门前,一行弟子也刚好集合,他们看了一眼准时过来的南系玖,一脸认命的表情。

胡黎化作本体窝在南系玖肩膀上,裹着尾巴不看人,他对南山门的弟子们有点阴影。

白榆问他:“你藏了修为吗,怎么没人发现你元婴了?”

“不运转灵力,他们这种程度的修为,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