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夏薇:“……”
这些天,她蒙蔽在他的温柔乡里,竟不知他为了退婚,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祁时晏。”夏薇抓过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紧紧拉了拉他,“答应我,所有的事情都理智解决好吗?”
祁时晏低头,看了看姑娘嫩葱似的手指,抓着他因为用力过猛,指尖都泛白了。
他握起她的手,贴唇边亲吻,说:“放心吧,她还不值得我把自己搭上。”
夏薇点点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没一会,就听见男人吩咐司机说:“明天替我送个花圈去医院。”
夏薇:“……”
*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天空一碧如洗,是澄净的蓝,相比平日里的雾霾,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夏薇因为孟荷车祸的事,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不是为了孟荷,而是为祁时晏。
车祸肯定不是祁时晏制造的,但想讨好祁时晏的人很多,知道他厌恨这场婚约的人也很多,更有很多人认为孟荷配不上他,那自然也会有很多人私下想替祁时晏出头。
就在几天前,听说孟家别墅着火,幸好消防到得及时,只将车库烧了,毁了几辆车,大宅没有事,保住了。
现在想来,也不是意外了。
夏薇站在落地窗前沉思了一会,回到卧房,男人躺在床上,眼皮微掀,将醒不醒,最是慵懒迷人的时候。
夏薇靠在床沿俯下身,去搂抱他,亲吻中问:“今天有事要出去吗?”
祁时晏默着眼,长腿一勾,手一捞,懒散又熟练,将人捞上床,卷进怀里,晨起的笑意慢慢散在唇角:“今天哪也不去,我们可以睡上一天。”
“陪我去个地方吧。”夏薇和他贴了贴,怕他不愿意,哄着说。
“去哪?”
“寿安寺。”
*
汽车疾驰,离开喧嚣的市区往郊外而去,两边树木银装素裹,枝头上饱压着松软的雪,阳光下,一路洁净的光芒。
昨天夜里断断续续又下了几场雪,如他们两人在温泉池里缠绵缱绻,难分难舍。
男人脖颈上的羊脂玉摇摇晃晃,律动与他一致,迷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
什么宝贝,如此珍爱?
最是赤诚时,也放不下它。
后来回到床上,祁时晏靠在床头,点了一根事后烟,拥她在怀,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黄妈。
祁时晏三岁时,父母离婚,母亲去了加拿大,从此杳无音讯。
之后,小小人儿的他便生了一场大病。
那病至今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病,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年,医生束手无策。
黄妈去了一趟寿安寺,捧着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一点东西,从山脚一步一磕头,几千层台阶,磕下几千个头。
那天,天降大雪,漫天鹅毛翻飞。
到达山顶时,黄妈浑身雪白,几乎成了一个雪人,只有脑门上鲜红一片。
进了殿门,她跪在佛祖前,将那东西交给了佛祖,僧人念她心诚,念诵后还与她。
黄妈下山后,便将那东西戴上了祁时晏的脖子。
第二天,祁时晏病情开始好转,没多久就出院了。
不用说,那东西便是这块没有雕琢的羊脂玉。
这块玉本是黄妈进祁家时,老太太送的。
在祁家,这么一块玉几乎不值得一提,但在黄妈却是她的所有。
有时候人生病,不是身体出了毛病,而是在心。
祁时晏那么小,母亲离开他,他心里残缺了一块,是黄妈用她的心女娲补天似地补上了
这一块。
祁时晏说,他丢不了,这块玉那天之后就像他身上额外的一个器官,他一辈子都不会丢。
那一刻,男人握起通透的羊脂玉,贴唇上亲了一下,深邃的眼里有着窗外雪花一样的莹亮。
那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夏薇内心震荡,难以想象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会有如此真挚的一面。
汽车到山脚下,两人下车。
踏上石阶,两边草木白雪繁花,寒风吹来,松枝颤巍巍抖落一树雪,如天女散花,偶有三两斑鸠飞过,发出响亮的鸣叫,给两人的登山之路增添一些乐趣。
一步一磕头,几千石阶。
夏薇看看脚底下,又放眼看去这层层叠叠,狭长曲折的山路。
那是一场虔诚与艰难的较量,是人与天的搏斗。
确不是她可以比得了的。
但她为他祈福的心总可以有吧。
花了一个多小时登上山顶,殿前日光倾洒,烟火缭绕,香客三五成群,或敬香,或磕拜,在普渡众生的传诵声里。
夏薇买了一把最贵的香,借烛火点燃,立于佛祖前,轻阖双眼,低眉垂额,将自己内心祈愿的心事托付。
祁时晏站一边,袅袅烟雾里,看见姑娘虔诚的脸。
先前上来时,他说了不信佛,这一趟单纯陪她。
他不觉得遇到事情求神拜佛能有什么用,就是当年,他也只是被黄妈的行为感动,而并非觉得是佛救了他的命。
只是此刻看着夏薇恭敬认真的表情,他忽然有所感悟,这缕灰烟化沉重为轻薄,人情淡漠里,寄走了一份精神寄托,留下了快乐。
夏薇睁开眼时,旁边的人轻轻撞了她一下,双手合十,掌心点燃了和她一样的香。
“你不是不信?”
“陪你。”
祁时晏轻轻笑,抬眸看去佛祖,心里祈祷说,若你真的灵,就让我的姑娘所有祈的愿都实现了吧。
殿上佛声低颂,香火弥漫,夏薇见他一本正经对着佛祖的模样,莫名有种浪子回头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