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么一件衬衣不知道能换多少个眼罩了,夏薇无声笑了下,将之盖到自己腰腹上。
吊床床垫里有一层硬海绵,躺在上面像躺在沙发上一样舒服,头顶的防蚊罩拉上拉链,阳光和风有了距离感,变得更温和了。
有人走近,轻轻拍了拍吊床,一道女低音,小声而礼貌:“夏小姐,睡着了吗?”
“没有。”夏薇听出声音,是黄妈。
她坐起身,拉开防蚊罩,露出头来。
黄妈笑着,递给她一副耳机:“宴儿说你要的,让我送来。”
夏薇笑,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男人刚才那个样子,她还以为他不理她了呢。
她朝打牌的地方看去,一张四方桌,就四个人打,四周看牌的比打牌的人还多。
祁时晏的位置正对她的吊床,他身上多了件短袖的衬衣,白底带雾霾色花纹,敞着怀,右手指尖夹着烟,从左手一把牌里抽出几张,猛力甩到桌上。
桌上鸦雀无声,全在用眼色交流,气氛紧张。
他吸了口烟,屈指在桌上敲了敲,散漫又不羁。
没人接得动,他又甩出一把,再一把回手,手里空了,人群这时像泄了闸似的,爆发出一片笑声,或赞叹或起哄,争长论短,七嘴八舌个没完。
祁时晏笑出声,抬手朝后,旁边的女人手里捧着个烟灰缸,他朝里弹了弹烟灰,动作轻狂至极。
这么一个人,当真没人降得住他吗?
夏薇试着用眼神瞪了瞪他,祁时晏抬头,离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接触到视线,眯了眯桃花眼,远远一瞥,回她一个探究的眼神。
旁边黄妈还在,夏薇不敢瞪太久,草草收回视线,余光里可又见男人笑坏了。
黄妈瞧着两人眉来眼去,也笑了,问:“今天宴席,夏小姐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夏薇笑着回,“你们太用心了,每道菜都精致可口,花了不少时间吧?”
“那是我们应该做的。”黄妈有意和她唠家常,话多说了几句,“夏小姐可能不知道,今天宴席是宴儿亲自定的菜单,他很少这么认真。”
夏薇略显惊讶:“那还真是。”
很难想象那么浪荡的一个人会重视一场宴席。
黄妈又说:“今天宴儿开心,一直笑,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夏薇哦了声:“是吗?”
她以为祁时晏平时就这样,他们那圈子不都是每天跟过节似的吗?
黄妈看着她笑,有些事看破却没办法说破,谁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黄妈想起一事,问夏薇:“夏小姐,宴儿住院那时候,你后来怎么没去看他了?”
“这个……”夏薇一时语塞,说不出话了。
黄妈微微笑了下,她也不是真的要答案,她一个保姆干涉不了主人的感情,只不过,使得祁时晏举止反常,她希望这个人自己能知道。
“宴儿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住医院,但这次医生让他周五出院,他却没肯出,多住了两天,周一才出的院。那两天,他什么话也不说,很不开心。”
“夏小姐,你们年轻人总是容易沟通一些,你有空就说说他。这次他能住院,及时治疗也是多亏了你,可见他还是听得进你的话的。”
夏薇低下头,鼻子一酸,喉咙哽塞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那个不喜欢医院的人哪,终究为她多住了两天院。
不管今天他对她的好出于什么目的,住院这件事都没有言词可狡辩。
黄妈走了,夏薇一个人躺在吊床里,四周声音渐渐淡去,视觉里点点白色的光影也渐渐模糊。
只剩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重重叠叠。
她喜欢他,从来没有瞒过人,她想他一定知道。
可他是什么态度,她也从来不敢有奢望。
毕竟,喜欢他的女人太多太多,比她讨喜的会撒娇的也很多,她那点喜欢能有什么用?
不过,有了住院这件事,她想她在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份量吧。
喉咙里有点干,她舔了舔唇。
“张嘴。”
男人低声说,有冰凉的东西沾到她唇瓣。
她听话地轻启唇齿,顿时有什么滑了进来。
像小鱼。
滋润,湿滑,还有爆浆的甜。
她仰起脖颈,伸了伸舌头,与之勾缠。
纯粹的黑,幽深如渊,一双深情又轻佻的桃花眼望着她,却又渐渐散成点点白色,突然四周一阵大笑,一切全都遁了形。
夏薇惊醒,摸了摸额头,一把热汗,口干舌燥。
这才睡了多一会,就做了个春梦。
太羞耻了。
打牌那里笑声不断,有人挡住了视线,她看不见祁时晏。
夏薇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我醒了。】
再想想,醒了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跟他说?
她追加一条:【我下不去。】
原以为要等好一会,没想到不出一分钟,男人就走了过来。
夏薇放下理头发的手,朝他笑了笑,一头瀑布似的波浪大卷披散在她肩上,几缕俏皮地滑落至胸前,那里肌肤雪白,曲线玲珑。
男人眸底暗了又明,明了又暗,闲步走近,站在一米开外:“怎么下不来?”
夏薇拍了拍吊床:“太高了嘛。”
“跳下来。”
“……”
夏薇咬唇,看着男人薄唇上的弧度,很漂亮的“m”型,淡粉,有光泽,想起自己刚才那个梦,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她撩了下头发,掩饰心虚,却教祁时晏眸底变得更晦暗了。
祁时晏走近两步,朝她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