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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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告白
高考结束那天，整个高三楼栋陷入了狂欢，不知道是谁带头撕试卷，整个教学楼哗啦啦地下起了纸片雨，漫天都是纷飞的纸片。
呐喊声丶喧闹声充斥着整个教学楼，也响彻了整个校园。
老师们倒是没有阻止他们撕书撕试卷，毕竟，今天是他们高三生涯的谢幕日。
一些老师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自己教过的那些学生，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青春里肆意飞扬，一时有些惆怅。
“又要送走一届咯。”一个老师拿着杯子边喝茶边感慨。
身旁的女老师接茬，“是啊，我们作为任课老师都会不舍，何况带了两三年的班主任。”
“干老师这一行的，总是需要面临送别，每年这个时候都尤其伤感。哪怕那一年我还在带高二，但一想到还有一年就要送走这群小兔崽子就开始惆怅，明明这群小兔崽子调皮捣蛋得很，曾多次想着再忍忍就可以送走他们了。但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突然就舍不得了。”另一个老师看着自家班级的学生，眼睛忽然就红了。
女老师开玩笑说，“没事的王老师，明年又会有一群新的小崽子们送过来。”
三个老师都笑了，惆怅伤感的气氛散了些。
一群学生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把王老师擡了起来，在对方慌张的眼神中把人高高抛起，又接住。
王老师一开始还骂骂咧咧，说这群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后来渐渐接受良好，还能跟底下抛他的学生们说几句话。
谁知下一瞬这群小兔崽子胆大包天地擡着他进行“阿鲁巴”的怼门游戏，果然他刚刚的伤感喂了狗！
毕竟是最后一天，很多学生平时不敢干的丶不敢说的，在今天干了个彻底，也说了个彻底。
有学生把教室当成ktv，在教室里轮流唱歌。也有学生把教室当成电影院，放起了恐怖电影想吓吓女生。甚至还有学生在教室里演起杂耍来，搞了个舞狮在桌子椅子上上蹿下跳，被同班女生追着打。
当然，也有人不再藏着喜欢的心思，勇敢跟人表白，周围还一群人起哄。有的正好对方也喜欢自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有的却被拒绝了，当场痛哭。
青春，总是绚烂而美好的，也是肆意而不羁的，却也有伤心难过的一面，或是遗憾错过的一面。
十六个班级，各有各的闹法，哪怕连平时埋头学习最为安静的几个实验班都很喧闹，只有七班安安静静的，在听唐怡的最后一课。
唐怡在告诉他们，上了大学并不是真正的解脱，相反大学期间的生活也很重要。
“上了大学以后你们会觉得自由，会觉得自己终於可以不受爸妈的管束丶不受老师的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如熬通宵打游戏，比如翘课等等。你们会觉得你们所感觉到的自由是前所未有的，尤其是山高皇帝远，父母就算想管你也鞭长莫及，但这正是考验你们真正独立自主的时候。”
“在家有父母管着，在高中以前有老师管着，他们鞭策着你们去学习，周围的同学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也会跟着随大流。但到了大学，老师不会管你有没有按时睡觉丶有没有认真学习，反正期末你考试挂了就重考，又没过那就重修，总归是你自己付出代价……”
“如果说高考是一个分水岭，那么大学又是另一个分水岭，你浑浑噩噩过四年是过，你努力学习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也是过，这些选择本身没有对错。但等你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就会渐渐和曾经同一个起点的同学拉开距离……”
“同学们，上大学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你们开始拥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但你们很有可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也许还会害怕不知所措，老师希望你们能多多思考自己未来想成为一个怎样的
人，去思考实现这个目标之前你都要做哪些准备……”
唐怡的眼眸中闪着泪光，她看着底下的学生们，一个一个看过去，希望能把他们记在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含泪，微笑道：“同学们，未来的道路需要你们自己走，祝你们前路繁花似锦。”唐怡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强忍着泪水祝福，“同学们，恭喜你们高三毕业了，我们后会有期！”
离别伤感的气氛在教室里迅速蔓延，有女生带着哭腔说，“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们。”
教室里呜呜咽咽地响起一些哭声，他们好像从读书开始就在学会离别，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次离别了，但唯独这次特别不舍。
他们不舍的不光是身边的朋友丶同学和老师，还有自己将要逝去的青春。
不止女生，也有男生说舍不得唐怡的，有人立即反驳，“没事，只要你考上a大，就还能见到老师。”
这句话打破了教室里悲伤的氛围，被这句话逗笑，又哭又笑的，这句话安慰到了一些人，但有些人却也因为这句话破防了。
“可我考不上a大啊，这怎么办？老师也不做老师了，要去a大读研究生，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唐怡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比较长的节假日还是会回来的。”
那个同学勉强算是被安慰到了。
当晚，唐怡请客带七班同学出去吃饭，算是高考后的告别饭，也算是庆功宴，既庆祝她自己考上a大研究生，又提前祝他们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有好几个班的班主任都请自己班的学生吃饭，六班就在七班隔壁的一个包厢里，吃饭过程中，两个班的老师和学生都来回串丶来回敬酒。
有几个学生还想尝试喝酒，被几个老师联合制止了，“你都还没成年，喝什么酒，喝点果汁吧。”
“老师，那我今年已经十八了，我可以喝点吗？”
化学老师田祥正笑眯眯地问，“你生日也过了？”
“没，在九月份。”
“那就不能喝。”
陈国梁有些兴奋地说，“我我我，我生日已经过了，完完全全成年了，可以喝。”
数学老师宋浩接话道：“那不行，你们在我们这群老师眼里还小，不能喝酒。而且，酒这玩意儿吧也没什么好喝的，我们大人不一样，我们需要应酬所以才喝。”说完就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啤酒给喝了，喝完还咂摸了一口，喟叹一声。
其他人：……
“李老师，您不觉得您这番话完全没说服力吗？”数学课代表周琦都忍不住吐槽。
其他人纷纷应和，“老师，你看连你的课代表都看不下去了。”
被学生称为灭绝师太的生物老师刘庆，今天晚上异常地和蔼可亲，她笑着说，“一视同仁嘛，要是你们成年的学生可以喝了，那你好意思让未成年的同学干看着吗？”
“老师，我好意思啊。”不少成年的学生起哄，把老师们逗笑了，其他同学插科打诨，满桌都是欢声笑语。
大家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推着一个蛋糕进来包厢，立马就有学生十分上道地去插蜡烛丶点蜡烛丶关灯，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甚至，有男生还拿了生日蛋糕里送的那个用卡纸做的小皇冠，把他递给贺烛怜，贺烛怜笑着把那个皇冠戴在江寂寒头上。
在众人唱生日快乐的歌声中，江寂寒整个人都是懵的，蛋糕出现的时候，他完全没把蛋糕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江寂寒同学，许个愿吧。”唐怡笑着说。
“江老大，像上次学神生日时一样呗，许个愿多要几个愿望，然后我们在场的人一起许愿，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林渺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着。
七班的同学都如此期待着，倒是一旁看着他们的老师们一脸无语，“你们还真是……厉害哈，在这套娃呢。”
苟昭回应，“哎，今年特殊时期嘛，我们往年不这样的。”
“确定不是因为没想到？”
“那也确实，毕竟没几个人能有水哥那么无耻的。”
“哇，你们真是，你们难道没受益吗？”
化学老师田祥正轻笑，“脑子还挺灵活的，还以为你只会耍宝呢。”
“田老师，你不也看着挺开心，这个班要是没我，那将会失去很多乐趣。”
大家被林渺这句话给逗笑了，江寂寒忍不住跟着笑，又立马抿紧了嘴唇，答应了林渺的提议。
众人在烛光之下虔诚地双手合十丶眼睛紧闭，开始默念心中的愿望。
愿我们七班的每一个人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愿我们前程似锦，愿我们将来顶峰相见!
这个生日对江寂寒来说，异常难忘，它和去年那个生日一样的难忘。
如果说去年的那个生日，是弥补他从前的缺憾，那么今年的这个生日，则是他们七班所有人对未来的期许。
告别饭终於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候，即便吃饭的时候很开心，离别的时候却也很难过。
但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他们总有再见的时候。
江寂寒他们是最后才离开的，贺南箫过来接唐怡的时候，得知他们几个都没人来接，想把他们四个也接走，但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便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让司机过来接，被他们拒绝了。
顾一舟笑嘻嘻地说，“南箫哥，你跟唐老师好好约会去吧，少操点心。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待会打个车就好了。”
唐怡脸红了，贺南箫本还想说教几句，怕唐怡尴尬提前结束话题，“好，那你们早点回去，别在外头逗留太久。”
临走前，唐怡对他们几个说，“到家记得在群里报个平安。”
等唐怡离开后，顾一舟兴奋地问，“那我们几个接下来去哪儿？不如一起去唱个歌？”
陆悦心已经累了，没答应，“太晚了，直接回去吧。”
“好吧。”顾一舟瞬间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
江寂寒内心踌躇，在大家一致决定直接回家的时候，他忽然说，“你们俩先回去，我和贺烛怜还有事儿。”
贺烛怜楞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一舟奇怪地问，“你俩还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陆悦心神色覆杂，她哥哥这么水灵的一棵大白菜终於要主动脱离地面追他的猪去了，愁啊。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自家哥哥想做什么，她还是支持的。
“哥哥，我们先走了。”陆悦心说完，一把将顾一舟拉走了，“去什么去，送我回家！”
“不是，你一点儿不好奇他俩去干什么吗？居然要偷偷背着我们。”
“闭嘴吧你，大人谈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更不要插嘴。”
顾一舟：……
谁是小孩子，谁？
留下两人在原地，气氛略有些尴尬，贺烛怜也没问，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江寂寒。
还是江寂寒先开的口，“我吃多了，我们去江边消消食吧？”
“好。”
顾一舟把陆悦心送到家附近后，陆悦心突然说，“刚刚晚饭吃多了，你陪我在这附近散散步吧。”
还能和陆悦心多待一会儿，顾一舟高兴地答应了，“正好我也吃多了，需要消食。”
两人在陆悦心家附近走了一会儿，顾一舟的嘴就没停过，不是叭叭叭地给陆悦心讲学校里的八卦
，就是叭叭叭地讲考试考到的题目，一刻也不肯消停。
到最后都把陆悦心说烦了，“闭嘴吧，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安安静静地陪我散个步？”
“好。”顾一舟委屈地说，他本来就紧张，不说话就更紧张了。
陆悦心觉得顾一舟真是越来越像小狗了，他要是有耳朵，此刻应该已经耷拉下来了。
“喏，给你的。”陆悦心停了下来，将手放到了顾一舟面前，她的手上赫然放着一根红色编绳，红绳的中间缀着一个迷你的银色如意锁，鼓鼓的，看起来小巧可爱。
陆悦心的脸色难得出现了一丝忸怩，“不是怕鬼吗？这个正好辟邪，算是你十八岁的成年礼吧。”
顾一舟整个人呆呆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惊喜，不确定地问：“这是……给我的？”
陆悦心觉得顾一舟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傻乎乎的，心里的那点儿羞涩暂时没有了，轻笑，“不然呢？是给阿飘小姐姐的吗？”
顾一舟整个一激灵，委屈地说，“你别吓我，这大晚上的。”
真是个呆瓜！
陆悦心神色温柔了几分，“戴上就不怕了，伸手，我替你戴上。”
顾一舟乖乖地伸手，任由陆悦心帮自己戴上，心口“砰砰砰”跳得飞快，他现在感觉自己在做梦，总觉得缺了几分真实感。
“好了，差不多了，回去吧。”
顾一舟呆呆地将陆悦心送回了家，在陆悦心跟他说再见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一把握住了陆悦心的手腕。
“干嘛，你还有什么事吗？”
顾一舟的眼中涌动着似水爱意，缠绵悱恻，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顾一舟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快得好似下一秒就会爆炸，他说，“悦悦，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空气一瞬间沈默了，在顾一舟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陆悦心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视线忽然触及到不远处的站在三米开外的爸妈，整个人都不好了。
“爸爸丶妈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还没问完，陆婷和谢怀瑾立刻异口同声：“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们继续。”
陆悦心：……
这不明摆着什么也看见了，什么也听见了吗？
被男生表白，还被自己父母撞了个正着。
陆悦心还没来得及羞涩，顾一舟已经落荒而逃了，留下一句“悦悦早点睡，叔叔阿姨再见”就飞一般地逃跑了。
他这个罪魁祸首倒是跑了，她还得留下来面对自己爸妈的揶揄，这还真是……一言难尽！
最主要的是，她话还没说完呢，生气！
陆悦心虽然有点恼，但整体还是很开心的，晚上坐在自己床上一个劲地傻笑。
隔了会儿，她才想起自家哥哥来，陡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糟糕，她哥还不知道贺烛怜喜欢他！
江寂寒和贺烛怜走在江边，晚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使得本还有些困顿的江寂寒清醒了些，却也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草率。
这个时间点外头人虽然少了不少，但过往还是有零零散散丶三两结伴的路人，两人简单地聊到了一些试卷中的题目。
贺烛怜记忆力很不错，江寂寒一提起什么题目，他就告诉他答题思路。江寂寒把自己不确定的题目对了一下后，微微松了口气，这次成绩应该会比较理想。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江寂寒踌躇着该怎么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贺烛怜，但每次临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他在害怕，害怕贺烛怜接受不了，害怕他会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害怕从今往后他都不再搭
理自己。
“想好了吗？如果分数都理想，你会选择什么专业？”贺烛怜突然问道。
江寂寒思考了下，“大概率会选择航空航天工程专业。”
贺烛怜轻笑，“看来你已经打算好了。”
江寂寒点头，至少他目前最感兴趣的是这个，“那你呢，是打算选物理相关的还是数学相关的？”
贺烛怜看着天空，“想好了，我会选数学。”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又陷入沈默。
忽然，对岸放起了烟花，绚烂的烟花伴随着响亮的劈啪声，在空中接二连三的炸开，照亮了两人隐在昏暗中的脸。
“贺烛怜。”江寂寒忽然唤了他一声。
对方听到江寂寒好像在叫他，转过头来，含笑看着他，似是在说“怎么了”。
江寂寒看着贺烛怜，眼中带着覆杂的情绪，爱意被埋藏着那些覆杂的情绪之下，时隐时现，如烟花的光亮在他眼中明明灭灭。
但他的爱意似海平面下涌动的暗流，快要控制不住破浪而出了，但江寂寒还是将它压抑着。他在等，等烟花结束。
或许是为了庆祝今天高考结束，又或许是周边正好有什么活动，对岸的烟花放了许久才停。
贺烛怜没有说话，始终温柔地看着江寂寒，等着他说。
江寂寒酝酿着，终於准备说出口。
“贺烛怜，我喜欢你。”
烟花恰在此时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江这边燃放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响，恰好掩盖了江寂寒的“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贺烛怜的神色如刚才那般，他应该是没有听见。江寂寒眼中的光灭了，今天的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了。
当这一波烟花结束的时候，江寂寒说了声，“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他转身想走，却被贺烛怜拉了回去。
贺烛怜弯了弯唇角，“告白完了，不应该等对方回答完再走吗？江同学。”江同学三个字被他唤得万分旖旎，让人忍不住多想。
江寂寒呆立在原地，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等着贺烛怜的宣判。
他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
然而，贺烛怜没有，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温柔，好似自己是什么绝世珍宝。他微低下头，轻声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又一波烟花来袭，比刚才那几波响得更为激烈，劈里啪啦地轰然在天空中炸开，绽放出绚丽的颜色。
江寂寒的脑子就跟这烟花似的，霹雳吧啦响个不停，让他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来，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会是截然相反的场景。
“我可以亲你吗，江同学？”
“好。”江寂寒嘴比脑子快，脑子还没思考完这话的意思，嘴已经答应了。
贺烛怜轻笑，微微低头，亲在了他的唇瓣上。
又一束烟花在天空绽放，照亮了江边这对刚互表心意的恋人。
何其有幸，我喜欢你的时候，恰好你也喜欢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