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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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跳楼
江寂寒他们四个今天中午点了外卖，此刻，顾一舟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边与人交易。
其他三个在给他望风，准备拿去秘密基地吃。
他们点的是鸡排丶鸡肉卷丶汉堡之类的，还叫了冰可乐。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顾一舟还鬼祟地拿了个书包，把这些全放进了书包里。
“你的书包到时候一股鸡排味，你确定要放书包里吗？”陆悦心好心提醒。
“洗洗就行了，反正都这学期最后一天了。”
江寂寒有点嫌弃，但什么也没说。
“你背着个书包更显眼，人家还以为你要提前放学呢？”贺烛怜笑着说。
“哎，小朋友！”身后传来一句略带口音的普通话。
顾一舟吓得差点拔腿就跑，还是陆悦心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书包带。
烈日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戴着顶草帽向他们走来。略显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手中提着一个略显陈旧的饭盒，外头用塑料袋完好的包起来了。
“小朋友，你们好，问一下高二一班怎么走？”
四个人看了看他们这个与教学楼完全相反的方向，沈默了。
“哎呀，你们这个学校好大哩，我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找到。”
贺烛怜对着其他人说，“你们先去那里等我吧，我带奶奶去高二一班。”
江寂寒跟在贺烛怜身边，“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
於是，四个人分成了两路，陆悦心和顾一舟提前去了秘密基地，而江寂寒和贺烛怜带人去高二一班。
老奶奶很高兴碰到几个热心的同学，话都变多了，“你们也读高二的吧，你们是几班的啊？”
“我们俩都是高二七班的。”贺烛怜回答，看到对方手里的饭盒，主动问了一句，“奶奶，您是来给孙子丶孙女送午饭的？”
“我来给我外孙送饺子，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外孙说要吃我包的饺子，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做了饺子给他送过来。”奶奶讲起自己的外孙，十分高兴，不免多说了几句。
贺烛怜和江寂寒对视了一眼，所以对方可能还不知道她来？“奶奶，那您来给他送饺子，您外孙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没打通他电话。”
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对方可能吃过了。
“奶奶，您外孙叫什么名字啊，没准我还认识。”
“他叫王超杰，你认识吗？”
贺烛怜：“……认识。”
江寂寒：……
还真认识，可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行！
“真的啊，那真是巧啊！”老奶奶高兴地说。
然而，他们马上发现不对劲了。
那个好像是门卫吧，他跑那么快干嘛？其他地方陆续有人往教学楼跑，连校长都突然跑向了教学楼。
学校顿时喧闹起来，他们隐约听到什么“快，有人要跳楼”之类的话，立刻变了脸色，加快了往教学楼走的步伐。
高二教学楼底下聚集了不少学生和老师，他们擡头看着楼顶天台上坐着的人。
“那是小杰，那是我外孙……”虽然距离很远，但奶奶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外孙，连声音都在抖。要不是江寂寒扶得及时，恐怕都要跌倒了。
贺烛怜立刻从奶奶手中夺过饭盒，让江寂寒照顾好奶奶，然后往学校天台飞速跑去。
陆悦心和顾一舟在路上听到动静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秘密基地吃饭，立马回来了，正好看到江寂寒扶着奶奶往校长那边走，赶紧追了上去。
烈日当空，中午的太阳晒得人燥热不已，连脑子都混沌了几分。
王超杰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跳啊，你怎么还不跳？你活着有什么用？”
“死了算了，考得这么差，生你有什么用？”
“跳吧，跳下去你就解脱了，快跳吧。”
“这世界有什么意思，那些大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不肯认清现实，还将过错怪到你的身上。虚伪丶愚蠢，你想要成为这样的大人吗？”
“还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不用再面对这些了。”
校长拿着个大喇叭，对着天台上的王超杰喊，“王超杰同学，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陆悦心和顾一舟拉着王超杰的外婆挤入人群内，对着校长大声喊，“校长，这是王超杰的外婆，你让她说。”
校长闻言，立即将喇叭递给王超杰的外婆，手抖得不行。
校长转头问教导主任，“消防员来了没？”
“来了来了，已经在门口了。”
“好好好，只要暂时把人给拖住了就行。”
然而，此刻在王超杰的耳中，他听什么都像是在让他赶紧跳，让他赶紧去死。
同学们在楼下喊的是，“别跳啊，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吗？”
王超杰听到的却是，“快跳啊，连个试都考不好，活着干嘛？”
他慢慢从天台上站了起来，他看到楼底下聚集了好多人，他们喧闹着让他跳下去。
“跳吧，跳了你就解脱了。”
王超杰闭着眼睛，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耳边出现了一道声音，让他讨厌了很久的一道声音。
“王超杰，你外婆来了。”贺烛怜及时赶到，喘着气小心地走向王超杰。
“贺烛怜，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贺烛怜觉得好笑，“我看你什么笑话？你有什么笑话让我觉得好笑的？”
“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丶目中无人，凭什么呢？凭什么你都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轻易拿到别人努力了很久也拿不到的分数？老师和同学也更喜欢你，凭什么？就因为你成绩好吗？可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看，就比如现在，他们都叫嚣着让我去死，让我跳下去。如果是你站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让你别跳。”
贺烛怜意识到王超杰现在很不对劲，他可能出现幻听了，楼底下的人喊的分明是让他别跳。
“你别再过来了！”
贺烛怜立即停止，此刻他离王超杰还有三米的距离，他举起手中的饭盒，“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王超杰皱眉，“你拿着个破饭盒给我看是什么意思，羞辱我，送的断头饭？”
贺烛怜：……
“你外婆让我给你的，她今天早上亲手包的饺子。”
“别逗了，我外婆在隔壁市，来这儿起码四个小时，怎么可……”王超杰认出了那个饭盒，失了声。
“外婆，你这饭盒都旧了，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吧。”王超杰每年寒暑假的时候会抽出几天时间来，去外婆那里生活几天。这是高一寒假那会儿的事了，他快要回家了，他外婆特意包了一些饺子，还煮了一些，放饭盒里，让他拿着路上吃。
他外婆还让他妈妈下次来看她的时候，再把饭盒带回去。
当时他觉得这饭盒太旧了，想重新买一个，但她外婆笑着说，“不用，外婆在家用不着饭盒，就用这个就好了，何必浪费钱。”
老人家勤俭，在这方面尤其固执，就连一向强势的妈妈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想起来了吗？”贺烛怜又悄悄靠近了几步，“你仔细听，现在在用喇叭说话的是你外婆。”
“小杰，有什么事跟外婆说，外婆给你做主……”
“怎么还不跳，真没劲，活着干嘛？”
“快跳啊，快跳下去，跳下去你就解脱了。你再也不会被人比较，再也不会活在贺烛怜的阴影下，你再也不用面对你妈妈的责骂。”
“跳吧，快跳啊！”
“你这个懦夫，学习不行就算了，连楼都不敢跳。”
王超杰捂着头，痛苦地说，“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他睁开眼睛，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
阳光，真刺眼啊！像贺烛怜一样刺眼且令人讨厌，以后终於不用再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有几分怀念。太阳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刺眼，在冬日里的时候还是温暖的。
贺烛怜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他还曾给自己讲过题目。
那些曾被他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他与贺烛怜分在了一个班，那个时候的王超杰对这个中考状元还是很钦佩的。他和班里其他人一样，有时候还会去问贺烛怜问题，贺烛怜讲得十分清晰到位，他很快就懂了。
后来为什么会越来越讨厌贺烛怜呢？大概是妈妈一句又一句的“你怎么总是拿不到第一，还差第一那么多分”。
一开始他还会狡辩，也能认清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贺烛怜那样。
日积月累之下，他越来越讨厌贺烛怜，讨厌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第一，那个分数是他怎么努力也企及不到的。
这么一想，讨厌的是自己吧，怎么也做不到，真的很弱啊。
好想再吃一次外婆包的饺子。
好想再见外婆一次。
在快要坠落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是贺烛怜！
夏天人容易有手汗，贺烛怜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眼看着对方一点点滑下去了，贺烛怜罕见地爆了一句粗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