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江寂寒生日

第78章江寂寒生日

临近凌晨的时候，贺烛怜起身说要去上厕所，江寂寒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等等！”陆悦心和顾一舟立刻坐起身，明显是有点慌乱的，喊住江寂寒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喊住对方。

贺烛怜轻笑，“怎么，你俩更急，要先去？”

“啊，对！”陆悦心和顾一舟立刻起身飞快地往房子内奔去。

江寂寒欲言又止，“你家不是楼上楼下好几个厕所吗？”

“哦，有几个前两天出问题了，还没修好，没问题的只剩两个了。”贺烛怜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

江寂寒显然是不信的，毕竟他刚来那会儿就在一楼上了个厕所，没有任何问题，“那没问题的是哪两个呢？你房间里的和二楼那个公共的吗？”

“不是，是我房间和楼下那个公共的。”

“楼梯左还是楼梯右？”

“楼梯右。”

江寂寒没有套路成功，虽然贺烛怜答得没有漏洞，但江寂寒还是觉得他们三个人有猫腻，他猜测应该是事关他生日。

生日对江寂寒而言是陌生的，自打父母离婚以后，他的生日基本上就再也没过了。

头两年李蕓会为了自己营造的形象特意给他过生日，但在他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又会同她的儿子梁文卓一起激怒他，说些诸如“你妈妈不要你了”，“以后你爸爸也不会要你了”，“我现在才是你妈妈，你得讨好我”之类的话。

於是，江平山看到的便总是：李蕓和梁文卓费尽心思给他过生日，但江寂寒不识好歹总是大吵大闹丶歇斯底里，甚至将生日蛋糕全都打翻在地。

后果显而易见，李蕓和梁文卓得到了江平山的怜惜和愧疚，而江寂寒却换来了江平山的一顿打，以及逐渐丧失的耐心，连同过往的那些愧疚。

后来，生日被江寂寒刻意遗忘了，以至於突然有一天当顾一舟说起他爸的生日，陆悦心惊讶地说“这么巧，第二天就是我哥哥的生日”时，会让他觉得恍惚又陌生，但也只能说一句“我不过生日”。

曾经过生日时的那些温馨快乐的过往，已经被不堪的丶狼狈的记忆所代替，以至於他一想起自己的生日就觉得厌恶，索性选择遗忘。

遗忘那些不堪丶狼狈，以及忘记自己是被人遗弃的丶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

多年后，再重新过生日，江寂寒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无所适从的。但有人惦记着自己生日还愿意花心思给他过生日，他还是很高兴的，内心隐隐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紧张。

没一会儿，陆悦心和顾一舟便回来了，“哥哥，你们快去吧，我们好了。”

“好。”

江寂寒跟着贺烛怜进了屋内，贺烛怜说，“你去我房间上吧，我在楼下上。”

江寂寒没有反驳，径直上了楼。

尽管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当江寂寒从贺烛怜房间出来，看到他们准备的东西时还是惊喜到了。

别墅内用来照明的灯全关了，但却并不暗，从贺烛怜房间门口开始，一条指引他的幽蓝之路出现了。

两边打的灯是幽蓝色的还能呈现出水波来，楼梯两旁的灯带是莹蓝色的，和白色丶黄色的光交替出现，原来那个灯带隐藏在扶手之下，难怪他没发现。

客厅的天花板上投影出了一片海洋，幽蓝色的海水中有鲸在游动着，还有各种漂亮的鱼群和珊瑚。

还有声音，是鲸的鸣叫和水声，配合着舒缓的音乐。

江寂寒擡头看了好一会儿，心脏处泛着酸涩，以及埋藏在酸涩底下的暖意。这是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唤醒了某些被他尘封的记忆和感情。

某些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那是妈妈离开前的一次生日，那次生日比以往的任何生日都要记忆深刻。

那次生日，妈妈花了很多心思，给他弄了一个动物主题的生日会，还带他和妹妹去了动物园。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此时的妈妈已经知晓了江平山出轨的事情，并且对方已经明确表示要离婚。

妈妈知道她带不走自己，所以那一次的生日是她为自己过的最后一次生日。那时的他和妹妹过於兴奋和新奇，没有注意到妈妈微笑下藏着的黯然神伤。

在看过水族馆的鱼后，他开心地说，“妈妈，下次生日能不能办海洋主题的？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那个时候妈妈是什么反应？

她顿了顿，然后笑着说“好”。

没多久，有一日他从外头玩了一身泥巴回来，却只见家里一片狼藉，妈妈和妹妹都不见了。

一场暴雨倾盆而下，连同他过往的美好记忆，和那个没来得及实现的生日愿望，一同被大雨洗刷，只剩满地泥泞。

“妈妈，鲸鱼是什么样的呀？”

“妈妈，那些珊瑚好漂亮啊。”

“妈妈，我能不能和鲸鱼一起生活在海里啊？”

路的尽头，那扇和后院相连的门被关上了，门上写着“开门有惊喜”，下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江寂寒也跟着弯起唇角，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打开。

“快快快，快点烟花！”

引信燃尽，烟花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与此同时，午夜的钟声恰在此时响起，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哥哥生日快乐！”

“江老大生日快乐啊！”

“同桌，生辰快乐啊！”

烟花的光亮照亮了几个人开心的脸，也照亮了江寂寒内心长达了几年之久的一处黑暗。

“快快快，点蜡烛点蜡烛！”他们拉着江寂寒来到了蛋糕前，上面插满了蜡烛，用打火机一根根点亮，“哥哥，快许个愿！”

陆悦心怕自家哥哥嫌弃许愿幼稚，甚至直接上手给他摆出了一个许愿的姿势。江寂寒没有拒绝，当真闭上眼睛许愿了。

江寂寒自己其实没什么愿望要许的，因为他想要的都已拥有，还未拥有的他也会靠自己去争取。想了一圈，最后许下了一个十分简单的愿望。

希望我所珍视的人都能平安快乐！

江寂寒睁开眼睛吹蜡烛，但一次没吹灭，陆悦心和顾一舟迫不及待一起吹灭了剩下的蜡烛。江寂寒弯了弯唇角，这次就连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

“来来来，寿星分蛋糕啦！”顾一舟直接把刀塞江寂寒手里，拿着个盘子开始眼巴巴地等着。

就连蛋糕都是海洋主题的，整体是海水蓝的，上头有一只可爱的蓝鲸和三只小海豚，还有贝壳点缀，甚至还有红珊瑚，不过看着应该是巧克力。

江寂寒有些舍不得切了。

贺烛怜轻笑，“要拍照留念吗？”

“哥哥，你放心，这只可爱的蓝鲸是你的，我们不跟你抢，你给我们仨每人一只小海豚好了。”

江寂寒有些羞赧，最终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这才切了下去。

第一块分给了陆悦心，她要了有贝壳和红珊瑚部分的蛋糕，附带一只小海豚。

第二块给了眼巴巴看着的顾一舟，他想要蛋糕多一点，奶油少一点，但小海豚必不可少。

第三块给了贺烛怜，他要离鲸鱼最近的那只小海豚。

贺烛怜说那句话的时候，江寂寒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喜欢一个人后，总是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多想。

如果那只蓝鲸代表自己，贺烛怜想要离蓝鲸最近的那只小海豚，是不是也意味着想要离自己最近呢？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甚至不敢多想，怕自己自作多情久了容易魔怔。

“哥哥，你喜欢这次生日吗？”陆悦心吃着蛋糕，期待地问。

“嗯，喜欢。”

“喜欢就好，之前我们三个偷偷计划了很久，想了很多方案都被否决了。后来妈妈知道了，便说选择海洋主题吧，那是你小时候的愿望，我们最后一致同意采取了这个方案。”陆悦心眉眼间充满了笑意，“妈妈还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好多地方妈妈都参与了，不过最后是我们三个一起布置的。”

江寂寒的心跟着颤动，内心充满了各种情绪，他无法一一分辨，拿着蛋糕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记得，原来妈妈一直都记得。

江寂寒的眼眶酸涩，擡头对着三人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谢谢你们。”

曾经迟迟未曾实现的生日愿望，终於在多年之后，因为某个人内心的记挂，实现了。即便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早已不再期盼了，但伴随着某些记忆的重现，那份期盼还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缺失的童年，似乎就在此刻得到了弥补。虽是弥补，但犹时未晚……

“哥哥，这个蛋糕的图案还是妈妈设计的哦，妈妈找了好几家蛋糕店，才做出了这一个较为满意的成品。”

“哇，是吗？那它不是独一无二？”顾一舟加快了吃蛋糕的速度，边吃边说，“那我得多吃点！”

“哥哥，我还要！”陆悦心已经吃完上一份了，把盘子递给了江寂寒。

江寂寒甚至都没来得及涌现更多的情绪，就被他俩带偏了，再一次帮他俩切完蛋糕后，也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贺烛怜，你不是不爱吃甜食之类的嘛？”顾一舟看贺烛怜直接切了一大块，气急败坏，“哇，你怎么这样？”

贺烛怜转手送给江寂寒，“我是不爱啊，但看我同桌好像挺喜欢的，这份是给他的。”

“江老大自己不会切吗？用得着你好心帮他切？万一江老大吃饱了呢？”顾一舟说着就想去抢，被江寂寒一把拍开。

“我没吃够。”江寂寒自己盘子里的还没吃完，先从贺烛怜给他的那一盘中挖了几勺。

顾一舟：……

在场吃得第二少的，现在恐怕是顾一舟了，陆悦心一直吃得挺多的，说话都不会影响她的进食速度。

察觉到顾一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并且十分幽怨，陆悦心毫不内疚，“不好意思，我食量比较大，吃得比较多。”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吃蛋糕吃得却很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