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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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月读

◎当那一天来临◎

在经历了被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之后，剑心本以为着漫长的一天已经结束。他即将醒来、去搞清楚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麽、宇智波鼬又是为什麽对他发动了攻击了。然而——没有。

他醒来了，但是醒来的地方不是他熟悉的家中。也不是他在暗部的宿舍。甚至都不在木叶——

虽然那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是的，那里是夹在雷之国和火之国之间的、名为霜之国小国。距离雷之国的边境地带并不遥远。

剑心曾经在这里来回混战过五年时间。至于具体的地点，就更加熟悉了——

这一片狭长的、坐落于山谷之间的森林，飘飘荡荡地弥漫在森林中的薄薄的雾气——

是的，这里是迷雾之森。

而更为熟悉的，是面前的这个浑身血污，却还是勉力大笑的人。

“扉间大人……”剑心难以抑制地呢喃出声。

扉间大笑起来。他努力地伸出手来，去够剑心的脸。这个动作可能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混着破损的脏器从他的口中涌出。

“扉间大人……”剑心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是他居然能够抑制住泪水——啊，原来不是抑制住了泪水。是这具身体根本不能够流泪。

没有泪腺的眼眶。往下掉落着土渣的双手。还有，倒映在扉间漂亮的红眼睛中的，带有裂痕的面孔。毫无疑问，这

是一具秽土转生出来的身体。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具身体，而是一个土偶。剑心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身体实在是阴森可怖。

但是那在树下勉力靠坐着的男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努力地伸出手来——

剑心才不会让他如此艰难。他把扉间换了一个位置，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就这麽一个动作，他就看出——扉间不仅仅是脏器受伤。他浑身的骨骼只怕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了。他整个人毫无支撑，就像一个破损的麻布袋，血水片刻不停地往外涌出。

但他还是勉强地、顽强地活着。千手一族的强大旺盛的生命力，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诅咒。

比如扉间。他明明已经药石罔救。但还是活着，苟延残喘。非得要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衰弱而死……而在这过程中，他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想到这里，即使秽土转生的身体并没有心脏，剑心也感到自己的心抽痛起来。

但是扉间显然不是这麽想的。他不知道有多麽感谢自己还能用有的时间。他心满意足地摩挲着那久违的、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依稀可见的面容。笑着，咳着。眼角也渗出血泪。

这个自从二十岁那年的夏天之后，愈发不信神佛的男人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感谢起命运。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或者亲眼见到眼前人的一天。

虽然是在死前——

不。他并不怕死。或者说，他早就跃跃欲试地期待着自己的死亡。死亡绝不是终点——已经把手伸进了生死这样禁忌领域的扉间，早已确认了死后世界的存在。

那麽一切就很明确了。死亡果然可以拉进人们之间的距离。

是的，和那些已经故去的人。

期待着自己的死亡是真的，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草率对待自己的生命。阿尼甲故去之后就更是如此。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他要保护他们的村子——那个幼小的、新生的村子——他们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他们梦想的日子还没有真正来临。而在那之前，他决不能……他承诺过的。

‘总有一天，我们会遇上即使牺牲性命也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对着身边更小的孩子许下了这样的诺言，‘在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我绝不会轻易死去。’

‘你会吗？你发誓！’那双红眼睛，不论过去了多少年，在记忆中都还是鲜亮如初。‘你必须往前走。一直走下去。’

别回头。

不能回头。也再也回不了头了。许许多多的努力。许许多多的妥协。许许多多的牺牲。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送走了许许多多的人之后，终于，他成为了最后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从此以后，他不只是在为了自己而活。他的名字变成了木叶的二代目火影，而不只是扉间。

所以他必须擦干眼泪。继续战斗。

‘如果心太活下来，见到这样的村子，他会满意吗？’每当要做出什麽决定的时候，他都会反反复复地拷问着自己。

可能吧。但大概率不会。心太可是很挑剔的呵！何况眼下的村子，绝不能说已经达成了他们的梦想。

只是往前了一步而已。

只有一步。

‘以我的才能，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扉间努力说服着自己，‘心太肯定是能够理解我的……他也认同这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事业。我要尽量做完我能做的。至于剩下的事情，只能留给后来人去做。’

所谓的后来人，一开始只是一个代指。当初的他们自己都还很年轻——但是，随着他们慢慢变老。‘后来人’这样的形象也越来越明晰——

扉间想到了跟着自己一起来到雷之国的年轻人们。他们已经有了要守护同伴、守护村子的信念。为此，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尽管，他们也犹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