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我心里咯噔一下，身体已经下意识的重新关上了车门。

即便认识了这么久，和杨昊也算是熟悉，对我来说他还是充满了压迫感。只是看到一个来字，已经足够我脑补他此刻不悦的表情。我猜他很有可能是看了一眼我发过去的邮件附件，发现狗屁不通后，眉头紧锁的点开了和我的对话框。

虽然已经过了五点半，但在项目忙碌期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人会按时下班，所谓的work life balance就是个美好的愿景而已。

杨昊的一个来字就足以体现出，他要么就是根本没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要么就是压根没觉得我应该一到下班时间就走。而前者，他之所以没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并没有觉得应该一到下班时间就下班。

而很可悲的是，哪怕我心里知道这已经是下班时间，我的身体做出的下意识反应，也是小心翼翼的赶回办公室，假装自己还没有下班，就好像按时下班是什么很可耻的事情。

楼里的员工基本上都还没有下班，所以电梯都在空闲着，我刚才从楼上下来坐的那部电梯还停留在原地等我。

我上了电梯，给杨昊回了一句好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反正上班的时候我也没少摸鱼，加班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害怕什么，什么就真的会发生。

我抱着电脑进了杨昊的办公室，发现他的脸色果然和我意料之中的一样难看。

我小声的叫了声杨哥，他擡头看过来，示意我在他面前的座椅上坐下。

我心道果然不妙，坐下，就意味着对话不会很快结束，自然也意味着，我短时间内无法下班丶无法回家丶无法赶我今天的字数。

我这周整理的资料不行，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并且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杨昊并没有骂我，而是耐下性子来，给我讲起了这个阶段的资料应该如何呈现。

结构应该是什么样丶内在逻辑有几种思路，可能是因为我还有新手光环，杨昊对我依旧保留了极大的耐心，好像单纯的以为我是因为不会做，并没有发现我之所以完成得不好是因为心里有别的事情。

一对一的解说，我不敢走神，虽然我内心正因为晚上的字数就快要完不成而焦躁不安。

我边听边认真记笔记，努力把他说的点都全部学会。见我学习态度认真，杨昊脸上的不悦逐渐退去了一些，讲解得也更加细致起来。

在他办公室坐了足足一个小时，我才终於等到了杨昊的那句，明白怎么做了吗。

嗯嗯明白。我点头如捣蒜。

那重新整理一下吧。杨昊躺回转椅的靠背上，擡起手揉了揉眉心。今天......周五。下周一上班前发我吧，来得及吧？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行了，去做吧。他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从杨昊的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我想杨昊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周五到底意味着什么。

智行的项目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紧张，在我看来他根本没必要把出阶段性成果的时间点压在春节之前。

但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工作狂，在他眼里，工作根本就不应该限制在工作时间，更是应该充斥在他睁着眼睛的每一秒钟。工作不应该压着ddl提交，而是应该越快越好。因为越快，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完善调整，做出来的东西才会越能让客户满意丶让公司满意。

这样的想法当然没有错，但想要在休息日正常休息的我，难道就有错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心情按照杨昊所希望的，重新开始整理资料。

甚至也没有心情按照我自己原本的计划，下班回家，赶我今天要更新的字数。

因为两件事情好像都是应该做的，并且迫切的等待着我去做的。所以无论是着手去做哪件事情，我都会因为没有做另外一件事情而感到焦虑。而很显然我又不可能因为同时有两件事情着急要做，就瞬间能力爆棚可以multitasking，左脑思考材料逻辑，右脑盘算小说情节。

我瘫坐在转椅上，大脑一片空白。祁珩整理完他的那部分资料，问我要不要下班。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了句你先走吧。

你周末要加班吗？祁珩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只是我俩之间通常闲聊的正常语气，但此刻我却被他刺激得有些受不住，鼻尖一下就酸了。

我嗯了一声，目光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以为我在忙，说了句祝你好运，然后便起身离开。

我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班。

周一就周一吧，反正今天才周五。按照ddl先后的顺序来排，排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回家吃饭遛狗这两件事，然后是码字，再然后是睡觉。至於资料整理，自然是留到明天再说。我打算按照杨昊讲的方式尽力整理，整理不完就算了，只能说明他给的时间不合理。人没必要太过为难自己，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很轻松。我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有本事就把我开除算了，这样我还能回家专心码字。

晚上码字的效率并不是很高，我只完成了目标的四分之一。

睡觉之前，我把为了专注而断网的手机重新连上了网，傅瑜之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了出来。

第一条是两个小时之前，那会儿我可能正好在吃外卖，没有看手机。

他问我明天有没有事儿。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回他，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发了一条过来，解释自己问我明天安排的原因。

我妈想邀请你来我家吃个饭，你看明天方便不？

看到我妈两个字，我先是一楞，随即迅速拨了语音电话过去。对面的傅瑜之很快接了起来，问我是不是刚下班。

算是吧。

我闷闷的答道。

码字也算是我的兼职，怎么能不算是刚下班呢。

傅瑜之先是敷衍了几句心疼我辛苦，然后再次问我明天的安排。

你跟你妈说咱俩的事儿了？

傅瑜之的母亲一直不喜欢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虽然当年我和傅瑜之是高考结束后才在一起的，但他妈始终认为是我耽误了他儿子的学习。傅瑜之高考成绩不理想的这笔帐，他妈也全部算在了我的头上。

电话那边的傅瑜之嗯了一声。我说春节要出去玩嘛，我妈就非追问我是跟谁，我就说是女朋友。然后……你知道的，她就刨根问底个没完。

然后你就跟她说女朋友是我？我接话道。

对。

她……怎么说？我迟疑着问道。

我妈没说什么啊，就说想请你来我家吃饭，让我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傅瑜之语调轻松道。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为难。

同时夹在工作和码字之间，我已经应接不暇。要是明天再浪费一天去应酬，我觉得不仅周一杨昊可能会真的骂我，和晴川因为赶上周末所以只走了一半的合同可能也凶多吉少。

想了想，傅瑜之这边，我除了拒绝，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明天可能要加班哎，之之……

那周日呢？周日也可以，我去接你。

周日也……

你们年末还这么忙吗？电话那边的傅瑜之疑惑道。

我对他语气里的质疑感到不满，语气也没有了最初的歉意。

在经历了一整个tough day之后，作为男朋友的傅瑜之，不仅不能帮我做些什么，甚至还想给我的生活增加难度。

嗯，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个点刚下班。

周五，晚上将近十一点，刚下班到家。你觉得我忙不忙？

哦好吧，那下周呢？下周有空没有？傅瑜之再次问道。

下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周可能公司那边就没什么事情了。但我需要码字，可能还要提前为春节出游囤稿。所以，其实我现在也说不好。

下周不确定。我没有把话说死。

哦好，那就有机会再说吧，我跟我妈说一下。

看不到表情，我不知道此时的傅瑜之是否会觉得失望。我们又随口聊了几句，他叮嘱我早点休息，之后便挂了电话。

周末两天，我的计划原本是抽出一半时间用来码字，一半时间用来重新整理自动驾驶研究的资料。但可能是杨昊带给我的压迫感太强，也可能是毕竟永联付给我的工资更多，我终究还是被责任心所累，两天时间基本上都在处理本来并不想做的工作。

小说那边，断更在所难免。我在权衡完究竟是更完存稿之后大断更，还是提前开始隔日更，最终选择了流量较差一点的周日提前断更一天，以此保证我的更新进度能挺到下周的周五。

周一上午，杨昊一上午都没有找我，证明这次的材料应该是过了。下午我收到小王总关於工作总结的调整意见，又开始忙周三要汇报的工作总结。

周五上午，在我隔日更断更掉周日丶周二和周四三天之后，走完合同后的暖阳主动小窗敲我，而且一发就是一连串的信息。

亲，你之后的更新频率都改成隔日更了吗？这个更新进度有些慢呀，你也知道，按照咱们的合约，一个月只更新一半天数的话，不光拿不到千字，还要扣钱的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