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让我去当杨曦的说客，还要想办法说服她，我觉得我在永联这个班算是上到头了。

杨昊很快微信发给了我剩下几家杨曦今天要调研的公司，我跟到第一家的时候，杨曦刚好出来要走。我连忙上车，跟在她的车后面开往第二家。

都是和早上我和杨昊一起去的那家氛围相同的医疗科技类下游渠道销售公司，每一家杨曦过去，基本上都是转上一圈丶到处看看，和负责人稍微聊上几句，就去了下一家。

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杨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早饭因为本来打算到公司吃丶结果还没上楼就被杨昊叫走而耽误了，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守在楼下站着都有点头晕。

我打开地图，发现附近最近的一家麦当劳距离我1.1公里，走着过去太远，开车过去又怕没地方停车。叫外卖吧，杨曦这随时就有可能下楼跑去下一个公司，我也不可能留在这儿等外卖。

我一边犹豫一边翻看外卖，每次下定决心想点的时候面前的写字楼里都会出来一两个人。虽然出来的人又都不是杨曦，但也都将我在这家公司点外卖的念头击退，退缩着想等去下一家公司的时候再说。

按照杨昊给的公司名，里面的公司杨曦已经跑过了大多数，只剩下最后一家。但我总觉得，之前去过的这些公司杨曦都不是很满意。每次看她出来，周身萦绕着的都是低气压。这也导致本来想要上去搭话的我根本不敢靠近，只能默默上车，尾随她抵达下一个目的地。

我在车附近溜达了一会儿，有个身穿天蓝色的骑手从我面前呼啸而过，然后动作敏捷的在写字楼门前停下车，从电动车后座上的保温箱里拎出个牛皮纸袋。

我依稀辨认出来上面的悠航两个字，暗自咽了口口水。

然后我就看到骑手把手里的大袋子，交到了从楼里走出来的，杨曦手上。

行吧，自己点了外卖，也不知道叫上我。

我好歹也是……你前男友的朋友啊。

杨曦拿了外卖，肯定说明这家已经调研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她在车里开心吃饭，我在车里继续盯着她了。我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往自己车那边走。

没想到我人没走出两步，就被她从背后叫住。

谭嘉柚，你过来。

杨曦人还真不错，点外卖的时候帮我也一起点了。

被叫上车，我以为杨曦是要让我接下来别再跟着她，没想到她却拆开外卖的纸袋，递给我一个汉堡的纸袋。

人间自有真情在。我诚惶诚恐地接过来，感觉自己像个被明星眷顾的狗仔。

杨昊让你跟着我一整天？杨曦又从纸袋里掏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纸袋。

嗯……我有些抱歉的点点头。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这个。

杨曦轻笑了一下，唇角漾起两汪浅浅的酒窝。

除了跟着我，他还让你说什么？教你话术了吗？她问道。

还是酒会的事情嘛，他想让我再来磨一磨，请您帮忙。我把汉堡送到嘴边。

虽然最后的效果可能是利益互换，但事情终究是我们永联先挑起的，也是我们这边的时间更加紧急。事情的本质，说到底，在我看来，还是请杨曦帮忙。

杨曦嗯了一声，用手将碎发撩至耳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打算让我怎么做？让我直接跟老板说手头在忙别的事情，参加不了永联的酒会？

汉堡里加了一片烤菠萝，配花生酱味道很奇妙，但我却无心专注美食。我反覆措辞，试图显得真诚又卑微。

杨哥听说您最近在跑销售公司，他手里正好有一家很适合瑞莱斯的，想推荐给您。但这家不在北京，如果这两天过去的话，可能正好去不了我们的年末酒会。

他是随便拿来敷衍我的，还是真的能拿来用的？杨曦眼神犀利。

虽然不知道杨昊究竟做过多少功课，我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杨经理，咱们是未来还要长期合作的夥伴，杨哥肯定不可能不经过任何前期调研丶无凭无据的给您推荐。而且您放心，我们杨哥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

在杨曦的车上吃完了她送的汉堡，杨曦让我接下来不用跟着她了，说晚上她会自己和杨昊沟通。

我那几句轻飘飘的劝说肯定起不了多少作用，我和杨曦的私人关系其实也就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我并不认为她会因此多相信我几分。事情最终办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但反正就是糊里糊涂的完成了杨昊的交代。

来不得覆盘，我上一秒刚和杨昊汇报完了情况，下一秒他就让我回公司，配合林媛媛去做酒会展示材料。

我加入的时候，林媛媛已经跟着杨昊把ppt的框架搭出来了。主要内容丶逻辑的部分都是林媛媛来负责，我则是给她打下手，查资料丶调模版。

但尽管如此，接下来的两天我还是经历了从进入永联起最忙碌的两天。为了能够在酒会开始前准备好材料，杨昊申请了一间小会议室，我们三个驻扎在里面准备材料，直接搞了整整两天一夜。晚上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回家，甚至就连休息，也只是各自回工位躺了一两个小时。

上次这么通宵达旦，可能还是在我研一上学期的期末。当时课选得多，又是第一学期不知道深浅，所以期末难免火葬场。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后来的三个学期就自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杨昊把ppt的终稿发到了雷总的邮箱，林媛媛和我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版内容没有大问题，这次渡劫就算是成功，接下来就等杨昊在明晚的酒会上演讲了。

很久没熬夜，更别说是通宵。我坐在椅子上感觉头有点晕，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

林媛媛倒是精力充沛，她一脸的容光焕发，甚至还有精力问杨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对我俩来说，这波急茬儿过去了，其他都是明年的事儿了。但杨昊手里的事情却还有很多，智行这边，合同的后续就需要及时跟进。况且他手里也不只智行这一个项目，其他项目的事情肯定也少不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

果不其然，杨昊拒绝了林媛媛的提议。他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忙得头晕脑胀，但他还是没忘记安排我和林媛媛的调休。

明天下午，你俩直接去酒店那边吧，上午就不用来公司。

我点头说好，林媛媛则是主动性比我强了不知道有多少倍，提出要帮杨昊上报智行那边的合同。

不用。杨昊合上桌上的笔记本，拿起来拉开会议室的门。你俩这两天够辛苦的了，回去休息吧。过一阵吧，最近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请你俩吃饭。

累得实在提不起精神，我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不敢疲劳驾驶，我打了辆滴滴回家。

可爱见我回家，狂摇着尾巴就迎了上来。我没什么力气搭理它，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边脱衣服边往卧室走。

昨晚我虽然没回家，但已经让我爸过来遛过了可爱。今晚......今晚我先睡一会儿，至少先睡一个小时，再下去遛它，应该也还来得及。

但我的想法是一回事儿，可爱作为一只独立的动物，很显然它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两天没见我所以格外兴奋，它绕着我叫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是想下楼，还是就是单纯的想让我抱抱它。

可爱一叫，我的脑袋里就嗡嗡作响，心跳也跟着加快。我实在没心情跟它腻歪，象征性的摸了摸它的头，就把它关在了卧室门外。

我躺在床上，努力深呼吸，试图放松紧绷了两天的精神。人熬到这种程度，虽然还是困的，但已经有点睡不着了。同时被疲惫感和兴奋感笼罩，我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猝死。

房门的隔音一般，可爱完全不会体谅我的疲惫，不停在门口发出各种噪音。一会儿用爪子挠门，一会儿贴着门边叫上两声。

我不想说话，只想尽快入睡。可越是着急，大脑就越是兴奋，可爱发出的噪音也越是明显，让人无法忽略。

我在床上躺了多久，可爱就闹了多久。哪怕它已经被关在门外，看不到我丶也听不到我。

烦躁的情绪终於被累积到了顶点，我翻身下床，猛的拉开卧室的大门。可爱见我开门，惊喜的迎了上来，亮晶晶的黑色眼珠里盛满了开心。而我则是耐心耗尽，忍不住冲它吼了出来。

你到底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对可爱真的发火。

我能明显看得出，在被我骂完之后，它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暗淡了下去。白色小狗瞬间闭了嘴，小心翼翼的后腿了两步。

我忽然觉得后悔和愧疚，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我重新关上门，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外面终於重新恢覆了安静，安静得犹如死寂。

可爱没有错，它只是在家自己待得太久了，见到主人想要陪伴。可是此时此刻的我，也是真的没有能力满足它想要的陪伴。

我忽然怀疑，可能我其实根本就不具备养狗的能力。如果不是昨晚让我爸过来帮忙遛狗，现在可爱就不光是独处了两天，更是足足两天没有下楼。还有之前我每次出差，如果不是我爸妈帮我把可爱接回家里，我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也不光是没有能力养狗。

手机适时的响了两声，蹦出来的是傅瑜之的消息。他的消息我也差不多有两天没回，但我此刻没什么心情，只能闭着眼睛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仰躺在床上，再一次试图放缓呼吸。

我想我是真的没有能力承担别的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