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祸起东宫(四)

“不…”林嘉木摇头喃喃,“你只是为她做事,并不是爱…”

“林大人此言是说,不为她做事,只在她伤春悲秋之事哄劝一番,说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是爱了?”司马廷玉嗤笑一声道,“怪不得诸多女子为风流才子三言两句骗得团团转,原是彼此轻贱。”

林嘉木自尊心极强,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嘲讽?本就惨白的容颜更加没了血色。

“我的手是脏,且日后还会更脏,但这又何妨?我与郡主日后生同衾、死同穴,我只要她干干净净,坏事由我做尽就好,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那也是我,可怜吗?”司马廷玉松开了手,“可郡主此生只会为我一人生儿育女,即便是国姓前也要冠我司马氏,羡慕吗?”

林嘉木瘫坐在地。

司马廷玉站起身俯视他:“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来与我抢,看是你所谓谈情说爱能蛊惑得了她,还是我为她尽心竭力更胜一筹,而不是偷偷跟踪我企图寻我错处。”

说罢,司马廷玉便丢下他朝寨子中走去。

只剩林嘉木待在原地,一脸颓然。

司马廷玉进了寨子,瞧着人已处置尽了,不知为何却总觉得不对劲。

司马廷玉眉头紧蹙,望向一旁屋宅,鼻尖一动走了过去。

他靠近房门闻了闻,又用指腹一触,却发现门漆是崭新的。

他忽而回头,看到地上尸首均是成年男子,又问左右,皆说未看到一老一少。

“不对。”他抬头道,“这里有人来过,且烧过寨子。”

左右面面相觑,一番权衡之下,决定将此事上报景王。

-

萧扶光一行人上路后,依然被姚玉环折腾。

姚玉环一会儿要喝水,喝了水要撒尿,走走停停,竟比来时还要慢。

云晦珠身边的团子圆子抱怨:“这位怎么还是这样能折腾人!”

“死性不改。”萧扶光道,“我去说她。”

下了马车,萧扶光又上了姚玉环的车。

香喷喷的,就像坐在花篮里头。

萧扶光被熏得直翻白眼儿。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她捂着鼻子问,“不要总是下去小解。”

姚玉环拿起脂粉盒往车里撒了撒,道:“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

“粗俗。”萧扶光皱了皱眉,又给她支主意,“这样,你拿个干净的小罐子…”

“不行!”姚玉环叫了起来,“那不得臭死?!”

萧扶光道:“光你身上的香味儿就盖过去了。”

姚玉环坚决不答应。

萧扶光又说:“司马阁老素来好面子,若是叫他知道你这一路总是使性子,怕是不喜。”

姚玉环一听“使性子”张口就要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问:“真的?”

萧扶光点头:“国之重臣,都比较好面子。”

在姚玉环的疑惑中,萧扶光回了云晦珠车上。

于是接下来的行路速度飞快提升,不过一日多的光景便抵达帝京。

云晦珠回了高阳王府,姚玉环被司马氏的人接走,萧扶光也被迎回家中。

景王不在府内,而从檀家抄来的东西银象苑的库房已塞不下,不得已借用了府中仓库。

裘管事边使人搬东西边记账,还不忘对萧扶光一通夸赞:“还是郡主有本事,出去一趟竟带了这样多东西回来。抓贼有道,管家亦有方呐。”

“檀家没有孬东西。”萧扶光笑着说,“留两箱银子分赏,夏季天热,大家都不容易。”

裘管事起身拱手:“那小人就代大家谢过郡主了。”

萧扶光点头,转身回了银象苑。

还未进门,腿便被人抱住了。

“郡主!郡主!”小冬瓜哭哭啼啼道,“您可回来了!”

“好瓜,怎这么想我?”萧扶光甩了甩,没能甩开他。

小冬瓜道:“想您想得一天三顿饭。”

“你倒是一顿不落。”萧扶光笑着摸他头,忽然皱了皱鼻头,“什么味儿?”

小冬瓜瘪嘴:“您瞒着殿下去济南的当天殿下就知道了,要严刑拷打咱们。我就说碧圆那丫头是个狗腿子吧,殿下只看了她一眼就将奴和清清卖了!”

“无妨,殿下忙,抓不着我。”

“殿下是抓不着您,可殿下抓着我了。”小冬瓜放声痛哭,“殿下叫我洗马桶,我洗了八天了!”

萧扶光嫌弃地噫了一声,不等她再动作,藏锋便来将小冬瓜拖去一边。

“怎么又是你,见天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吓人一跳,长得丑了不起啊?”小冬瓜收了泪,骂骂咧咧地起身,抬头一看,呆了一呆,“你的脸怎么好了?”

藏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冬瓜,表情是不屑同他开口讲话。

这段时日藏锋的脸已恢复得差不多,只要舍得用药,没有治不好的伤。

看着藏锋有棱有角的脸,小冬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下巴呸了一声:“一低头下巴能戳死自己,拿什么大,哼…”嘟囔完又来蹭萧扶光,“郡主你看他,凶死了呀…”

“他什么他,你先去把自己洗洗干净了。”萧扶光挥手赶他,“一身尿骚味儿。”

小冬瓜遭郡主嫌弃,蔫头耷脑地离开了。

小冬瓜一走,清清与碧圆迎了上来。

“那个瓜不是个好瓜,郡主莫听他说胡话。”碧圆开口便骂,“您前脚刚走,殿下后脚便来了,那倭瓜上去替殿下捏肩膀,还问‘殿下有没有发现少了个人’,把我们气个半死!”

“不怪你们,你们原也就拦不住,只想你们能拖一个时辰,等我出了城就好。”萧扶光边说便往清浴室方向走,褪了衣裳后,一下沉进水底。

清清与碧圆俩人吓得不敢说话,在池子旁喊郡主。

萧扶光入水头痛的毛病减轻不少,这也是头回敢一头扎进来。

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不再惧水,且孤零零的舫船换做满目碧蓝,还缀着点点红粉花瓣,便是连耳畔暴雨声亦不在。

她拂开花瓣,却见到一抹血红。

萧扶光从水中冒出个头,举着红枫问:“这是打哪儿来的?”

清清望了一眼后便摇头,答:“应是采花时不小心带了一片进来。”

萧扶光将枫叶团了团扔出池外。

“我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没有?”她倚在池边闭眼问道。

清清与碧圆齐声说有。

“有件怪事儿,还是您来前一天发生的。”清清道,“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像是突然好了似的,不仅昨日在东宫宴请宗室,酒过三巡不醉,晚上还在阊阖门前亲手放了祈福灯,说要保佑大魏千秋万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