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手，钱
大
外城是法外之地。
不管是抢劫、绑架还是杀人，发生在外城的犯罪一律不予追究。哪怕是内城人被绑架到了外城，只要他的居民等级没有达到A，城警也大多坐视不理。
于是“赏金猎人”这一职业应运而生。他们大多出生在外城，有那么两手绝活，会为了内城富豪的悬赏任务而奔走猎杀。
拯救人质也好，复仇杀人也好，只要有钱赚，他们不介意在自己血腥的手指上再添几条人命。
在这其中，也有一些堕落的赏金猎人，专门从事风险较小，但更加卑劣的工作……
“卖火柴啊，谁来买我的火柴啊！”
外城的夜晚总是更早一点到来。由漆黑夜色装饰的破损石墙下方，一个戴红色兜帽斗篷的小女孩抱膝而坐，正在用她沙哑的嗓子叫卖。
红色比较显眼，但“卖火柴的小红帽”并非刻意追求个性。在环石城，穷人的衣服多以红色和黑色作为主调。
使用燃素能源的过程会产生燃素灰烬。这种有毒废物在放大镜下观察，是红色和黑色交隔的多面体结晶，可以通过复杂工序提取上面的红色和黑色当做染料。红色和黑色的衣服比较便宜，至于上面的微弱毒性，穷人无暇考虑。
刚刚下过一场酸雨，地面上很凉，小红帽继续叫卖：
“还有美梦药片，10元一片。安乐死胶囊，5毛一粒。两种拌在一起吃，可以看见自己死去的亲人哦！”
美梦药片就是通常说的“快乐药”，由公司研制并发售，是广大成瘾者的最爱。
不管是在内城还是外城，都不乏沉迷“快乐药”的瘾君子，他们普遍具有嗜睡、癫狂和失忆症状。为了几片快乐药就行凶杀人的惨剧，更是每晚都在发生。
一个披灰风衣，看不清脸的高个男人朝小红帽走近。他左手扶墙，右手藏在风衣里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
小红帽以为来了顾客，她向男人抬头，微弱月光照耀出她稚嫩的脸——看样子还不到10岁。
风衣男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手……你的手不错哈。”
小红帽低头看自己放在货物篮子上的双手。
确实有邻居说过，自己这双手丽质天成，很多贵族小姐也没有这么好看的手。
但全是白费，不幸生在外城，就只能用这双手干辛苦的工作，用不了几年这双手就会生满老茧，变得粗糙难看吧？
“日尼玛！不买货就滚！”小红帽突然口出暴言，谁也没想到她身形瘦弱，一开口却如此祖安。
男人却仿佛没听见这些似的，他从风衣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匕首。
“把……你的两只手卖给我，我出1000块。”
这个报价让小红帽犹豫了一下，但她很快做出小动物咬人前的威胁表情。
“日尼玛！进再生舱肢体重生要一万块！你只出一千当我傻吗？你滚不滚？你不滚我叫人了！”
小红帽卖货的小巷虽然残破，但也算不得偏僻，不远处就是“老王炸鸡店”的后门。
听说夜龙会少主赞助了老板，给炸鸡店修了围墙也装上了玻璃。现在正门那边，霓虹灯招牌正破开夜色，将不断闪动着的“老王炸鸡店”几个字照进行人的视网膜。
只是刚下过酸雨，行人少一些罢了。
风衣男人向小红帽更加逼近并且弯下腰来，封堵了对方可能逃走的全部路线。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可是赏金猎人，砍掉你的手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轻易就抓住了小红帽的手腕，小红帽起身猛踹男人的膝盖，男人裤子底下却发出了来自义体的金属声。
“放、放开我！我的货都归你了还不行吗！美梦药片还是有些价值的！”
男人向地上倾倒的篮子看了一眼：“那总共才值几个钱？你知道吗，内城有大人物喜欢收集漂亮的手，给出的价格……”
说了这话以后男人有点后悔。
“哼，不小心说漏嘴了，现在不光要砍手，还得把你杀了。你忍着点，我很快就干完。”
“日尼玛！你砍了我的手我也要日尼玛！”
小红帽哭着痛骂，这时却有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小巷里。
男人穿着夹克外套，左手拎着塑料袋包装的外带炸鸡，右手还拿着一只鸡腿猛啃。
“老王炸鸡店”明明使用鸡细胞动物泥做原料，炸鸡里却带骨头。老王为了仿制真正的炸鸡，使用了从公司超市买来的，对人无害的高压缩骨粉块。
有人说老王做动物泥炸鸡还放骨头，纯属走火入魔。秦剑丹却认为这正是妙处所在，是尊重炸鸡艺术的表现，不带骨头的炸鸡没有灵魂！
“卧槽，你特么敢在夜龙会的地盘上杀人？你把小女孩放开，看我怎么弄死你！”
秦剑丹把啃完的鸡腿骨丢进垃圾桶。炸鸡店后门摆着三个大垃圾桶，会每天倾倒，有时也会有乞丐来捡东西吃。
风衣男人半转过身，瞄了秦剑丹一眼。夜色昏暗，外城又没有公共路灯，他没看清秦剑丹的脸，只看到秦剑丹的夹克胸口上，一枚龙标徽章反射着月光。
“哼，躲在夜龙会荫蔽下的无能鼠辈吗？”风衣男人冷笑，“我们赏金猎人独来独往，本事可比你们这些杂碎大得多。你现在滚，我还可以原谅你多管闲事。”
见免不了动手，秦剑丹将炸鸡外带放在地上，他小心选择了靠墙的一个干燥处，以免被酸雨污染。这可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夜宵。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不打算留你活着。”
秦剑丹向风衣男人走近，他原本想拿这家伙试验一下弹珠射击，但旁边还有小红帽，自己还不熟练容易误伤人命。
随着距离靠近，秦剑丹双臂上的肌肉更显清晰。赏金猎人放开了小红帽的手腕，小红帽拾起货物篮子后从秦剑丹这边逃走，他也没有阻止。
“看来你也有两下子……遇上我算你倒霉。”赏金猎人将身体正对秦剑丹，“我的这把匕首啊，上面可是有燃素火药涂层，每次挥动都能燃起火焰，非常擅长割下人的双手。”
“哈哈哈，运气好的话，伤口会立即被火焰消毒，不会因为砍掉双手就感染死掉呢！这么一看，我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呐！”
赏金猎人面目扭曲，舌头伸出口外，秦剑丹怀疑这人出门之前吃了快乐药。
你怎么不干脆去舔匕首上的火药涂层啊？燃素火药不能食用，大量摄入会把人毒死，你中毒死了我岂不是很省事？
“火焰！把美丽的手砍下来的美丽火焰！！”
秦剑丹近身后，赏金猎人猛然挥出匕首，火药涂层和空气摩擦反应，拖出闪亮的火焰尾迹！
“嗯？人呢！？”
火焰匕首完全挥空，赏金猎人在半秒钟后，才发现从自己风衣下方渗出了大量血迹。
胸口彻底麻木，赏金猎人颤抖着转身，看见秦剑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背后，而那个男人钢化右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你到底是……”
秦剑丹毫不留情地捏碎了这颗心脏，赏金猎人也同时向前扑倒。
「钢铠呼吸法」固然刀枪不入，这种程度的火焰攻击也不会破防，但夹克外套如果破损，那可是要花钱修补的。
能轻松躲开的攻击，秦剑丹不会傻站在那挨刀，现在又不是在老婆面前显摆硬度的场合。
秦剑丹没有理睬赏金猎人的尸体。外城资源匮乏，很快就会有流民过来扒光尸体的衣服，搜走所有钱和装备，甚至尸体本身，也会被送到公司的「尸体回收所」换钱。
“幸好我刚才把炸鸡放在远处了，不然沾上血的话……”
秦剑丹往回走了几步，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放在墙根底下的塑料袋。
“我的炸鸡外带……不会是被小红帽给顺手偷走了吧？真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东西！我下次见到她，一定得向她要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