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蚁

第675章 耀武扬威!

第675章 耀武扬威!

大雪山。

大黑天神……

蓝继才所言,阿威一五一十地传入梁渠脑海,勾出了不少回忆。

金目瞥一眼大黑天神,六丈有余,比白猿更高半头。

无怪乎北庭巴图独留哈鲁汗一对一,满言骄傲。

刚猛霸道,威势无双!

同张少凡的融金霸体相比,哈鲁汗没有那么强的金刚防御,刀枪不入,却有了更狂暴的劲力和无可匹敌的速度!

先前试探,锯齿大刀直震得梁渠手臂发麻。

换张少凡、花清都他们任何一人来,今日之战,有输无赢!

头一回遇上如此强悍的同龄人。

梁渠紧了紧枪杆,舔舐嘴唇。

打赢了北庭第一,自己就是二十以下,天下第一了吧?

咚咚咚!

鼓面震退埃尘。

披甲协律郎擂动大椎,鲜红的系带狂舞,奏点急促如磅礴大雨。

白猿染上淡淡金光。

倒退的哈鲁汗拖动大刀,携风雷之势,踏行大地!

轰!

白雾再蓬。

熟悉对方力量的二人不再一触即飞,手指沾杆,齐斜兵刃,罡风倒卷冲天,生生碰开。

刃上寒光流转。

兵杆握紧,反手再劈!

锵!

刺啦!

两道脆响。

两人上衣齐齐炸开,澎湃的劲力直冲到腰束带处戛然而止。

朔风卷动长旗。

所有人张开五指,牢牢地压住自己冠帽。

小国使臣呲目欲裂,紧贴椅背。

场地中央离观战位置至少有五十丈,这真是狩虎之争?

无暇顾及他人惊惶。

哈鲁汗双手握刀,肌肉块块隆起如坚岩,山岳之躯携风雷血河之势,横压枪刃,犬牙交错的锯齿刀锋在虚空中留下暗红长痕。

刀锋刺目。

巨人居高临下,压刀斩颈,惊人的沛力海潮般连绵不绝。

梁渠双手往右扭动枪杆,小臂如钢索绞合,大筋暴起,狂烈的圈劲激发出去。

雷出山中。

强劲有力的空爆震耳欲聋。

哈鲁汗被伏波掀了个小趔趄,梁渠根本不避,收手握住长枪中段,趁势转刃,当身于相同位置劈出第二枪,紧接着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每转下一枪,哈鲁汗就巨震一次,荡出的火星为转枪的狂风咬住,久久不散,直至盛卷出一朵火红炽烈的焰花!

炽风割面。

白猿抱柱狂砸。

大黑天神红蓝双刀交叉,艰难防御。

哈鲁汗本就猝不及防,失衡之间更是应接不暇,接连十数枪生生吃下,双臂再坚持不住,挡身的刀锋猛地被枪纂砸开,大露空门!

机会!

虎啸沉雄。

伏波鱼跃而出,枪头刺开一道青色光芒,如苍龙探首。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未等青龙张口,咬下一口血肉。

原本失态的哈鲁汗竟浑身赤红,强硬地扭转重心,不闪不避,以后仰姿态,挥刀砍来!

歘!

长枪斜出。

梁渠当空扭转,踏住哈鲁汗小腿,侧着暗红刀锋纵跃往后。

伏波旋转,红缨飘动,血渍贴刃飙出,于地面溅开一条狭长弧线。

哈鲁汗大口喘息,低头扫视,一道寸深的伤口。

擦去开口流淌下的血渍,哈鲁汗握紧刀柄,生出困惑。

对方早有防备?

惊险交锋,寸功未立,惋惜之声此起彼伏,既为哈鲁汗,又为梁渠。

巴图握紧扶手。

情况和想象的大不相同。

苏纳尔、诃仑额的脊骨更是生出津津冷汗,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哈鲁汗的恐怖。

人比山岳,气力更胜山岳一筹!

眼下梁渠仅凭一杆长枪竟能杀得有来有回,甚至占据上风,给予他们的冲击,不亚于一只柳叶上的兰花螳螂,硬生生用镰刀撑住了巨人捏来的两根手指,且狠狠地割上一刀!

什么骏马?

一头猛虎,一头虬结的猛虎!

北庭惊讶于梁渠的恐怖和年轻。

大顺蒙强等人何不咂舌于哈鲁汗的霸道刚猛?

先前校场之上,梁渠可是一挑三不落下风啊!

寸深伤口换做旁人,足可见骨,但放到哈鲁汗身上,无足挂齿。

轰!

长风呼啸。

旌旗猎猎招展,未有片刻停歇。

破阵乐急促的鼓点同刀兵的碰撞相合,煌煌如千军万马冲锋!

砰砰砰!

白猿和大黑天神一击未果,全力倾泻,再碰再杀,再碰再杀,再碰再杀!

脚趾抓紧。

呼吸屏住。

心脏砰砰擂动!

黑红的刀光和乌金的枪芒对撞,利刃挥下的余晖久久不散。

前一枪的火星还没有熄灭,新一刀的火星又溅射出来。

莫望这刀枪碰撞中迸发的稠密火星,真好似两人挥舞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刃,而是两条绵延飘扬的绫罗绸缎!

鼓舞!鼓舞!

冲锋!冲锋!

彷佛神动,回翔竦峙。

两军陷阵,挥刀舞戈。

所有的曲乐皆为二人奏伴。

大乐冲天!

层云激荡,血柱冲霄。

梁渠和哈鲁汗彻底拔高了初入狩虎的定义与上限,昭告世人,狩虎初境,就是可以这么强!

墨珠连点成串。

御前笔翰龙行蛇舞,奋力疾书。

黑红和乌金交错密织,透过纷纷扬扬的火星,梁渠见到了哈鲁汗赤红如焰的血肤,剧烈流淌的汗水混着油脂流淌,口鼻中喷吐的热气显化成浓厚水雾。

皇城内的气温偏冷,但绝对没到哈气成雾的地步!

锯肉刀势大力沉却不显凌乱。

枪刃上受击的沛力一下比一下刚猛,甚至超过了梁渠自己,直砸得人心生淤气,急促喘息,体力如高山流水倾泻而下。

仅仅片刻。

哈鲁汗的体态恍惚间便瘦削了一圈,健硕的躯干展露硬朗线条。

毋庸置疑,乃蛮秘法!

可汗用过!

起初梁渠不确定哈鲁汗会也不会,但始终保持三分警惕,故而方能及时撤势。

乃蛮可汗用这招,燕东君尚且要避开锋芒……    轰!

锯肉大刀卷雷劈下。

伏波急震,险些脱手。

梁渠虎口淌血,剧烈喘息,金目熊熊,人生头一次遭遇如此酣战,眼前一幕同天坛内的交感逐渐相合,以前在枪术中领会的东西全部被打散了再重组,无形的技艺逐渐汇集到枪术中。

每一枪都不一样,每一击都有不同,却愈发凌厉可怖!

巴图微微动容:“他在进步……怎么会……”

血海狂潮,礁石独立。

两龙抢珠,对虎争食!

手中的枪感越发熟悉,心中的情绪越发激昂。

直至某个刹那,枪缨飞舞,福至心灵。

漫天的暖阳变作了不尽的霜雪,哈鲁汗的身影与可汗无隙重迭。

仿佛山泉之水冲落深潭,溅起了清冽的水花。

梁渠猛地挪步,枪刃荡摆开刀锋,淌血的虎口和小臂崩裂出伤,硬生生撤回伏波。

小臂承托枪杆,拇指压低。

乌金色的枪刃融化成漫天流光,一道又一道地在虚空中荡出涟漪。

层层涟漪涌作浪潮,彻底淹没哈鲁汗,就像是盛开的金菊包裹血肉,成千上百的花蕊勾扯下纤纤肉丝,乌金的大菊染作血红!

巴图握断扶手。

莫老先生眼敛微抬。

“血菊,燕东君的枪法啊……”

哗啦啦!

长枪收势急振。

无数瞳目中绽放的血花凋零谢败。

哈鲁汗避无可避,染作血人。

缭绕的蒸汽溃散。

一道道狰狞可怖的开口不深又不浅,莹莹地蓄住了血水,仿佛肉体之上睁开了一只只猩红眼眸。

全身剧痛袭来,硬生生将哈鲁汗从秘术状态中逼退!

呜~

三丈牛角高昂。

鼓乐澎湃激扬。

两军交锋到了最高潮。

万马扬蹄齐鸣,旗帜遮天蔽日。

斩将!斩将!

夺旗!夺旗!

乘胜追击,梁渠挺枪再上,仙岛白雾流淌,瀑布涌动。

嘭!

避开刀锋。

脚下白雾炸开。

梁渠御风登天,踏立雾阶翻转而上,高过了哈鲁汗,扭身劈枪。

哗啦啦!

举刀扛枪。

伤口内的血水受到震荡,溪流般冲刷而下。

无力的虚弱感涌上全身。

哈鲁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大黑天神亦被砸得淡薄三分。

哈鲁汗挥刀欲追,然白雾再涌,梁渠空中借力,恍若武圣凭虚而行地跃到后方,刺出青光,手中的大刀只得转变攻势,御守自身。

奔驰的骑兵挥舞马刀。

溃败的散兵丢盔弃甲。

蚁溃鼠骇!

“好样的!”

蒙强大喜,探手揽住张少凡和花清都的脖颈,用力拍打。

明眼人全看得出,哈鲁汗不行了!

便梁渠也如此认为。

然就当此时,一股浓厚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哈鲁汗荡开枪刃,手抹刀锋,涂满鲜血,漆黑的瞳仁消失无踪,诡异而危险。

蛮子还有后手?

蒙强止笑。

使臣屏息。

梁渠环顾一圈,惊觉危险源头,蓦然抬首。

原本淡薄渐消的大黑天神不知何时重新稳固,紧闭的双目微微颤动,旋即眼敛轻抬,显出一抹诡异纯白。

大黑天神竟要睁眼!

全身毛孔如有针扎,酥麻蠕动,好似自己身上同样要生出瞳目,撕裂睁开。

好痒!

什么鬼东西?

这真是真罡?

梁渠警铃大作。

所有人齐齐后仰。

此等威势……

不好,要糟!

莫先生自袖中腾出双手。

然当数位宗师预备救场,竟再有一股更为强势气息堂皇升腾,如水漫灌咽喉,填充肺腔,又如烈日横空,炙灼皮肉!

众人目光自哈鲁汗重回到梁渠身上,其后只望得白猿垂柱。

哗~

天地静默。

潮泽大涨。

枪刃划过长空,荡出如水般的涟漪。

眼前一切变作黑白线条,手托双刀的大黑天神诡异地坚持了半个呼吸,却依旧无法抵抗,黑色斑块寸寸凋零、斑驳。

枪刃划过,线条崩裂,仿佛回弹的筋绳收缩,抖动,连带着所有细线一齐跳动、扭曲。

砰!

大黑天神炸作碎片。

半睁半掩的瞳目消失无踪。

寰宇一空!

唰!

巴图出现,挡在哈鲁汗身前,徒手抓住余韵,捏作粉末。

咚!

哈鲁汗仰面栽倒。

微风拂面。

鼓乐顿止。

梁渠后撤三步,砸枪撑地。

浑浊的水珠溅出小花。

擂鼓的协律郎汗如雨下。

圣皇,莫先生,满朝勋贵,莫不注视。

巴图饱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梁渠,转身朝向圣皇拱手。

“我们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