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蚁

第七百一十章 故交

    普通木箱水里坚持不了多久,几天便烂,能留存至今的,多多少少经受过特殊处理,有些价值。

    第二个。

    一堆胭脂水粉盒,木材用的倒算不错,有紫檀有楠木,可惜箱子不知哪漏了缝,全坏。

    第三个。

    塞满干货药材,辨一辨,大半针对奔马武师境界。

    箱子倒保存的不错,没进水,可惜东西摸到手里,虽说没有霉斑,总有种潮乎乎的感觉,掰断不脆手,反而有少许韧性。

    向长松问:“能用吗?”

    胡奇翻了翻,再闻一闻,药材味不浓:“勉强。”

    “算了吧。”曹让摆摆手,“自己用犯不着,卖出去药效不够祸害人。”

    “倒是,喂给阿肥当辛苦费,下一个下一个!”

    “霍!”

    徐子帅打开盖子,仰身避让。

    第四个箱子里一堆白骨烂皮,难闻的气味笔直冲天,目前箱子里最难闻的一个。

    梁渠屏住呼吸,从第二个箱子里抽出根木片翻动,一个头部狭长,生有獠牙的头颅滚落跳出,大小瞧着像猫,底部有烂完的棉絮被褥,黑乎乎的和淤泥一个样。

    陆刚捡起头骨。

    “不是人,应该是什么奇珍异兽。”

    连续四个箱子价值全不高,河流中的肥鲶鱼颇为失望。

    “本该如此。”徐子帅觉察到自己异想天开,“帝都富人多,能人多,听说有专门的打捞人,捞尸捞宝,真有好货,早让人捞个精光。”

    “倒不一定。”梁渠摇头否认,他来到最后一个小箱子前,“这个箱子最小,但最沉手,我觉得可能是装的什么矿物,银子也说不准,特意留到最后一个开。”

    梁渠算个小富翁,手头金银不少,对它们的重量颇为敏锐。

    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来了精神。

    “挑开看看。”

    咔!

    箱子启开,一层盈盈的幽波荡漾,些许泥沙沉降到底,清水里面泡着明晃晃的银白之物。

    阳光之下竟有几分耀眼。

    徐子帅瞳孔放大。

    宝银。

    真是银子!

    五行四列,一层二十个大元宝,一千两!

    再掀开一层,又一千两!

    拢共三层,三千两!

    “大乾时候的宝银啊。”陆刚拿起一枚元宝,元宝底部印着的不是大顺,而是大乾库银。

    “兴许当年大乾的王公贵族从京城逃跑的时候丢的?”

    “无所谓,大乾的银子也是银子。”

    梁渠拇指一按,银子底部的字印让指纹取而代之。

    稍稍揉搓一下,一个不带字印的元宝崭新出炉!

    “干得不错,记你一功!”

    梁渠心情大好,亲自进冰窖割取大块龙肉,喂给阿肥。

    三千两不算少,尤其以横财而言,直接填补上了给时虫安家的费用。

    财产回暖到六万。

    肥鲶鱼大口咀嚼,对着头顶的小蜃龙高昂脑袋,斜睨的目光中充满不屑。

    走了一个阿威,又来一个三王子。

    无非是又一个奸佞内侍罢!

    “略略略。”

    小蜃龙大吐口水。

    ……

    帝都往南。

    沧州。

    作为帝都的南大门,京澜运河贯穿沧州全境,往来商船莫不从此地经过,除开头首两端,几乎有着整条运河上最为繁华的港口。

    江面上薄雾蒙蒙,隐隐有商船破开大雾,往来航行。

    靠江的小亭上,铜炉火锅咕嘟嘟地沸着,腌制好的酸白菜涮洗一遍,混着辣椒做成酸汤锅底,新鲜晶莹的鱼肉下入其中,滚上两圈便烫作诱人的乳白,飘香四溢。

    马蹄由远及近,冲到亭前。

    嗤!

    骏马喷息。

    来者一身箭袖,翻身下马,满脸热汗,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

    “大人,幸不辱命!探得梁大人科考结束后自帝都出发归乡,以宝船速度,预计三天左右即可抵达沧州,届时大人便可邀他一叙!”

    “大善!”风亭内的中年人肉眼可见的欢喜,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亲自给来者添置碗筷,“辛苦你了,一路奔波,想必腹中空空,来来来,快尝尝这刚好的酸菜火锅!”

    “这……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大人无需这般客气。”

    “欸,沧州人杰地灵,你我日后说不得仍有合作,莫要如此拘谨,坐下陪我说说话,谈谈帝都见闻,老夫四处游历修行,许久不曾到往帝都,尚不知变化如何。”

    “多谢大人!”来者觉得不是客气,往来帝都探个消息给一千两,端是财大气粗,他有必要服务好雇主,索性收下银票,落坐对面,抄起筷子撩起鱼肉,“不知大人想了解些什么?”

    “你尚未说梁大人如何到来,且要是经过这沧州大港,假使他不靠岸补给,我该如何从这满江的大船中,辨出何处是他?”

    “害,瞧我这记性,关键的事忘了说。”来者擦擦嘴,补充道,“此事好认,我此次前往帝都,听得梁大人当了武举教头,陛下特赐宝船,一十二丈有余,宝船用小造化木,通体无缝,颇为少见,途经此地,大人派人留意,一眼便能认出。”

    “那你可知船上有何等人物,我好设下同等数量的宴席,以免失礼。”

    来者不觉奇怪。

    梁渠一朝成名天下知,有想要打探行踪,行交好之举的大人物再正常不过。

    旋即说了所见所闻。

    “原来如此,师门中人……”

    中年人食指叩动石桌,紧接着又问上几个问题。

    聊了聊。

    似乎觉得雇主挺好说话。

    “大人,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

    “问。”

    “您既然要设宴,何不直接让我去帝都送请帖呢?甚至要私下打听梁大人的行程?莫非您二人为故交,想要给一个惊喜?”

    半晌。

    “大人?”

    啪嗒。

    竹筷砸落地面,沾染黄土。

    灰蒙蒙的雾气扩散,裹挟着一团淡淡的血雾,消散到江面之上。

    小亭之中,又仅剩下一人一锅。

    哗啦啦。

    鱼群躁动,争相夺食,可吞吃半天,吃不到半分渣滓,好似只有香味,不见食物。

    筷子敲敲锅边。

    中年人抬手摄来银票,叠好放入怀中。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焉能算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