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的猫

第247章 关于鬼咒的猜测

“自然是……”

陈玉楼下意识想要答话。

但迎着花灵那张滚烫泛红的脸庞,他这才回过神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确实不太合适。

他倒是无所谓,但花灵尚且待字闺中。

而且,鬼咒爆发的眼球印记,不是后颈就是背心,想要看清,就一定避免不了坦诚相对。

“要不然先行下山,让红姑娘帮忙看下,也好判断。”

“不,不用了。”

花灵咬着嘴唇,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只是声若蚊蚋,轻微的几乎听不见。

“什么?”

正是因为清楚知道红斑诅咒的可怕。

陈玉楼才会提出亲眼看看。

完全是急中生乱,绝非刻意。

所以才会赶紧找补。

只是,花灵这话显然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以至于向来沉静的他,神色间都不禁露出一抹古怪。

“事急从权。”

花灵低垂着脑袋。

快步朝着不远外的帐篷走去。

见此情形,陈玉楼哪里还会不懂,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杂念,转而看向落在之前修行处的青石之上。

罗浮将人送来后。

便自顾自的梳理着身上七彩翎羽。

“罗浮,看护好四周,只要有动静,立刻通知我。”

留下一句嘱咐。

陈玉楼再不耽误,转身往营地方向走去。

夜色中偶尔还能见到几片雪花。

那是从天山雪线上随风而至。

从蒲类海上吹来的冷风里,则是夹杂着几分鱼腥味,也难怪滇南和西域总是习惯于将大河湖泽称之为海。

一连走过几座帐篷。

今夜随行几人,除了鹧鸪哨师兄弟两人外。

还有昆仑与杨方。

不过此刻四人仍旧沉浸在入定之中,听呼吸层次,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

见此情形,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万一被误会,终归不好解释。

片刻后,陈玉楼在自己帐篷外站定,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紧张。

很难想象,从十几岁便接管常胜山,一辈子盗取王侯大藏无数的陈掌柜,只不过是面对一个小丫头,竟会如此忐忑。

“花灵师妹,那我进来了?”

去掀帘子的手,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先行敲门。

“好。”

花灵故作平静的声音传来。

只是,那一丝轻微的颤抖却是将她情绪暴露无遗。

陈玉楼也没多想。

只是……

刚放下厚厚的门帘,将寒风和水声隔绝在外,站定抬头的一刹那,他瞳孔便下意识微微一缩。

昏暗的灯光下。

一道颀长柔弱的身影,俏生生站着。

身外的长袍已经脱下,白色亵衣则是往下拉了一截。

露出一片白皙如雪的肌肤。

花灵垂着脸庞,眼睛微微闭上,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将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表现的细致入微。

“陈,陈大哥,你……看到了吗?”

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花灵眼眸不禁轻轻眨动了下,但终究还是没敢回头,只是轻声问道。

“哦……我在看。”

陈玉楼猛地回过神来。

目光从那一片白的发光的肌肤上挪开。e

最终落在了花灵左肩与后颈之间。

一道形如眼球的红斑印记,在光线下清晰浮现,看着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酷刑,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烫下。

“真是……”

看到它的一刹那。

陈玉楼眉头一下紧紧皱起。

关于诅咒印记,他在书中看过许多次描写,之前遮龙山之行,在献王墓中也曾见到过许多次类似的图腾。

但眼下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见到。

那道红斑仿佛是一头恶魔,从血肉中钻出,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玉楼脸色微变,有种无法形容的不适。

但再看去时,那种诡异感又消失不见,似乎刚才那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好了,花灵师妹,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暗暗吐了口浊气。

陈玉楼强行将目光收回,轻声道。

在瓶山围杀六翅蜈蚣时,鹧鸪哨受伤,气血上涌,虽然他反应极快,将绝大部分血水给咽了回去,但嘴角还是残留一丝血迹。

金色的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鬼咒爆发到末期的恶果。

眼下则是他第一次见到鬼咒出现的情形。

在他沉吟间,花灵已经拿起一旁的羊绒长袍穿上,将娇柔的身躯紧紧裹住。

蒲类海不比城内酒楼。

他们的住处有火塘提供温暖。

即便外面雪飘如雨,寒风凛冽,也依旧感受不到有多冷,但此处,帐篷只能遮住呼啸的风,冰冷的寒气却是无处不入。

让帐篷里冷的就像是一座冰窖。

来时已经消耗太多气血。

久了的话,确实有伤风的可能。

“花灵,它……出现多久了?”

见她转过身来,陈玉楼当即问道。

“真正从后颈上浮现出来,是今夜,但我觉得它出现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迎着陈玉楼那双清澈如水,没有丝毫杂念的眸子,花灵心神也随之一定,轻声回应道。

“是不是从河西开始?”

稍一思索,陈玉楼报出一个时间。

“陈大哥,你怎么知道?”

陈玉楼摇摇头,并未急着解释。

从花灵语气很轻易就能看出自己的判断并未出错。

而他给出的时间线,看似随意,都未经思索,但却是与他的猜测完美对应。

蛇神诅咒确实霸道。

只是窥探了一眼,便持续数千年时间,为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但它却也不是真的无解。

千年时间里,扎格拉玛后人不断向东迁徙,其实就是一种方式。

离鬼洞的距离越远,受鬼咒的影响便越小。

所以原著中,想明白一切,又心灰意冷的鹧鸪哨,跟着托马斯远渡重洋去了国外,明明那时候的他鬼咒已经爆发,甚至多次吐出金血,却依旧活到了晚年。

相隔千遥万里,隔着无数大洋。

蛇神实力再如何恐怖,也无法横穿整个世界去镇压他。

他们在湘阴时,因为修道入境,有真炁压制,所以才能不受鬼咒影响。

但此行远赴昆仑山。

等于每时每刻都在接近鬼洞。

蛇神诅咒之力,自然在不断加强。

“再等等。”

“你师兄他们应该快结束了。”

想通这一切,陈玉楼暗暗吐了口气,朝花灵安慰道。

“哦……好。”

闻言,花灵也不好追问,只是一头雾水的点头答应下来。

为了让她不至于太过尴尬。

陈玉楼随意找了个借口,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不多时。

寂静无声的营地里,终于有了动静。

鹧鸪哨和老洋人相继从各自帐篷里走出。

“师兄!”

“花灵?伱怎么来了?”原本见陈玉楼独自一人,负手站在湖边,鹧鸪哨还想着打个招呼,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愕然转过身去。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帐篷外的师妹。

“是不是出事了?”

“师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听到动静的老洋人,也赶了过来,见她是一个人,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担心。

“没,没有。”

花灵摇摇头。

来不及多加解释。

将红斑诅咒一事简单叙述了下。

“怎么会?!”

听到她说身上出现了眼球红斑,鹧鸪哨瞬间如遭雷击。

他这半生拼了命的努力。

就是想让师弟师妹不用再重蹈历代族人的覆辙。

他已经年过三十。

诅咒提前爆发,还情有可原。

但花灵才十六七岁,又修行有成,比他只慢一步踏入练气关,为何鬼咒还会爆发?

“不应该的。”

“修道压制诅咒,这是族中先辈找到的方法,怎么会出错?”

鹧鸪哨满脸不敢置信。

修行在他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师妹那里反而无用?

“道兄!”

就在他心乱如麻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

“结果未定,切不可自乱阵脚。”

鹧鸪哨一脸苦涩,要是其他事,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担忧,但涉及诅咒,又发生在小师妹身上,他如何镇静的下来?

见状,陈玉楼也能理解。

只是拍了下他肩膀,便将目光转而看向一旁。

“老洋人兄弟,最近可有察觉到不对?”

这话一出,鹧鸪哨心神也随之一跳,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师妹已成定局,要是老洋人再出事,他实在不敢想象。

“我?”

老洋人一怔。

说实话,他这段时日同样莫名心悸,但他只当是赶路太过疲倦,并未当一回事。

但今夜在湖边,仅仅是入定便花费了平日数倍时间。

“解开衣服。”

一看他神色,陈玉楼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哪里还会耽误,当即开口道。

见他一脸凝重,老洋人也知道事态紧急,顾不上湖边呼啸的冷风,三两下便将夹袄和棉衬脱去,露出上身,背对着一行人。

借着营地帐篷内的火光。

陈玉楼凝神看去。

同样的位置。

左肩往下。

一道形如眼球的红斑烙印浮现。

看到它的一刹那,鹧鸪哨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强烈的晕眩和耳鸣,让他有种身在泥潭,一切停滞的感觉,连如刀般刮过脸上的寒风都感受不到。

“怎么会?”

“不该这样的。”

鹧鸪哨眼神一瞬间仿佛都失去了聚焦,目光空洞,口中不断低声重复着。

被压下的恐惧。

在这一刻,从内心深处再次爆发。

本以为,修行入境,又找到了传说中的雮尘珠,困扰族人几千年的诅咒自然再不成问题。

而此行出发。

更是让他充满了期待。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最后一步,偏偏在这一关反而出了事。

“道兄,或许你身上也出现了。”

看过老洋人身上的红斑。

陈玉楼已经确认了九成。

看着一脸颓然,双目无神的鹧鸪哨,忽然平静道。

“我?”

“是,诅咒再现绝非偶然,不信的话尽可脱下衣服看一眼。”

闻言,鹧鸪哨那双黯然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点光。

没有半点迟疑,迅速将身上道袍脱下。

果然。

不出陈玉楼所料。

在他左肩处,一道更为清晰的眼球图案,仿佛随时都要从体内钻出。

“这……”

看到他以及师弟妹的反应。

即便看不到身后情形,但鹧鸪哨也明白过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师妹身上鬼咒爆发,还可以说是特例。

但老洋人和自己,无一例外。

这就绝不是偶然事件。

要知道,瓶山吞下那枚金丹,踏入修行后,他特地对着镜子看过,红斑印记几乎消失不见。

“还请陈兄赐教。”

鹧鸪哨此刻心思太乱,根本无法沉静下来。

但陈玉楼从头到尾都是从容自定。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

一定是有所猜测。

听到师兄这话,花灵和老洋人目光也都是齐齐看了过去。

“陈某暂时也只是猜测。”

陈玉楼自然不会信口断言,而是先自谦了一句,随后才慢慢说道。

等他最后一字落下。

鹧鸪哨师兄妹三人尽数陷入沉思。

“不是没可能,当年族中先知曾预言,救赎之法在东。”

“或许……他就是冥冥中看到了什么。”

过了许久。

鹧鸪哨才开口打破沉寂。

除了他之外。

已经无人知晓,扎格拉玛一族曾被叫做先知一族。

就是因为族中先知,拥有着近乎于未卜先知的能力。

直到他们从遥远的大陆迁徙到扎格拉玛山下,窥探过那座深不见底的鬼洞后,一切才变成这幅样子。

先知能力消失。

只剩下可怕的诅咒。

“既然道兄认同,那大可安心。”

“好……”

鹧鸪哨点点头。

不过,说着安心,实际上哪能彻底放下心思。

等到昆仑和杨方从入定中醒来。

一行人再没了在湖边过夜的心思,连夜从山上返回城内。

隔天一早。

天色才亮。

一支长长的驼队,便从昆莫城中出发。

这一趟补给,除了将马换成骆驼,同时,也带上了无数粮食,足以支撑他们横穿过黑沙漠。

待了这么多天,筹措粮食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放晴了几天的天空上。

厚重的铅云密密麻麻。

犹如鱼鳞一般。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

这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昆莫城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大雪。

但众人却已经等不了,尤其是红斑诅咒再现,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了鹧鸪哨师兄妹三人心头,令人喘不过气。

随着清脆的驼铃声回荡。

队伍缓缓消失在守城士卒的视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