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金刚橛破煞 蛟龙甲镇魔
“这!!”
这诡异无比的一幕。
看似缓慢,实则也就在一瞬之间完成。
等几人回过神来,水中阴影已经彻底凝为实质。
赫然是一头数米高,四肢粗壮,混身雪白的巨狼。
此刻的它,人立而起。
矗立在浓雾之中,只能看到一双猩红阴森,恍如鬼火灯盏的眼睛,以及……低低的咆哮嘶吼声。
在此之前。
陈玉楼已经提及过数次。
水晶自在山是妖狼所化。
魔国先祖在鬼洞深处留下的壁画,也从侧面验证了这一点。
眼下这一幕,无疑是板上钉钉。
将这个传闻彻底坐实。
只是……
自入西域开始。
一路上,他们见过的狼群并不在少数。
狼耐性极强,无论山林、雪峰、湖泽还是沙漠,都能寻到它们的踪迹。
但体型大都不算惊人。
即便是最早遇到的颇黎他们所猎杀的那只头狼。
也不过牛犊大小。
但眼前这头,说是龙虎大妖都不为过。
只是站在那里。
便给人一股喘不过气的强大压力。
一身磅礴妖煞之气,让四周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妖魔!”
鹧鸪哨心头一凛。
他走南闯北,妖、鬼、灵、煞都曾遭遇过。
但却从无一头能有眼前那妖狼给他的窒息感更重。
除了妖魔。
他再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老洋人,结阵!”
几乎是下意识的,鹧鸪哨一声低喝。
说话间。
镜伞已经被他从身后拔下,蓬地撑开护在众人身前。
同时,反手金光缠绕,隐隐有密宗符文交织。
赫然就是那把镇压蛟龙的金刚橛。
“是,师兄。”
另一边。
老洋人反应也极为惊人。
反手摘下蛟射弓,朝着左侧迅速奔行而出,眼下他已经顾不得其他,身形所过之处,遍地白骨破碎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作为弓射手。
多年以来,他们师兄妹三人从来都是分工明确。
师兄鹧鸪哨主攻。
他负责高处张弓射杀。
花灵则是游掠四周,伺机而行。
此阵为三才。
虽然只有三人,但纵然是面对群匪,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而在搬山一脉中,除了三才外,还有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十方等诸多阵法。
再配合搬山秘术。
千年以来,倒斗破墓,从来无往不利。
只不过,如今搬山凋零,只有他们师兄妹三人,所以使用最多的是三才阵罢了。
但……
眼下显然更难。
花灵因为受鬼咒影响太大,特地没让她下来,与红姑娘、花玛拐一起留在了外面,搜寻古城。
只有两人。
那就只能动用两仪阵了!
一边奔行,老洋人心神如电般闪动,等他出现在十数步外,离开那头妖魔能够轻易攻杀的范围。
这才猛地止步。
嗡!
抬起蛟射弓,架在左肩之上。
随后又从箭筒中取出三根箭矢搭在弦上。
下一刻。
沉重无比的大弓,已经被他拉得形如满月。
只听见嗡的一道啸声,老洋人松开扳指,三枚铁箭恍如流星般撕开夜空,直奔那头黑影而去。
轰!
第一枚箭矢转瞬即至。
但那头妖魔明显有所防范,在箭矢临近身外的刹那,右爪抬起猛地一拍。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采集数种秘金,又糅合蛟龙精血打造而成的铁箭,别说血肉之躯,就是寻常妖物都抵挡不住。
但此刻,裹挟着惊天之势的铁箭,被狼爪一拍,竟是从中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蓬地一声没入地上。
恐怖的箭势炸开。
掀起白骨无数,烟尘滚滚。
拍飞箭矢的刹那,另外两支也是接踵而至。
妖狼明显被激怒。
爪子上寒光凛冽,轻轻一挥,身前眨眼凭空生出一堵冰墙。
‘嘭嘭!’
两枚箭矢轰的射向墙面。
足以洞穿山梁、轻易撕裂蛇鳞的铁箭,这一次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锋利的箭头与墙面疯狂摩擦。
但却始终难有寸进。
最终箭矢中蕴藏的攻势消磨殆尽。
也只没入半寸不到。
那妖狼轻蔑一笑,探出爪子,随手将两支箭矢握在掌心中,都不见它如何用力,咔嚓一声巨响,竟是
硬生生将铁箭折成两截。
见此情形。
老洋人双眼瞬间殷红一片。
仿佛渗血一般。
当日在石君山,还是因为陈家倾力相助,才能找出所需的七种秘金,又拜托李树国出手,前后数天,方才打造出十三根箭矢。
对他而言,这些箭矢就是身家性命。
丢一根就少一根。
所以,每次厮杀过后,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将箭矢寻回。
一有闲暇。
也会将蛟射弓与箭矢反复擦拭,做到一尘不染。
但眼下……
那头该死的妖魔,竟然当着他的面,一口气折断了两根。
这无异于是在割他的肉。
哗——
老洋人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剧烈的愤怒,让他有种要杀人的冲动,反手哗的一下抽出苗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雾气中那头妖魔。
“师弟!”
就在他快要再压制不住情绪时。
一道冷喝忽然在耳边炸开。
鹧鸪哨眉心紧皱,“箭矢而已,莫要失了理智。”
花灵和老洋人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
这世上,无人比他更了解这一对师兄妹。
老洋人是有他严加管教。
才能压制心中躁动。
但扎格拉玛一脉……从来就没有甘于臣服之辈。
从古至今,他们长的就是犟骨,生的是狠气,流的是怒血。
不然,换一个部族。
几千年时间内,死了无数人,明知飞蛾扑火,恐怕早就已经放弃,哪里还会如他们一般前赴后继?
正是因为太了解老洋人。
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出声提醒。
不然以那小子的犟劲,不及时止住的话,到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轰——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
老洋人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他被师兄带着离开村寨行走江湖时,无时无刻不在的严厉身影。
哪怕只是写错一个字。
记错一记招式。
师兄都会让他重来。
一遍又一遍,直到熟记于心。
以至于,许多年里,他只要一听见师兄的声音,就会条件反射。
眼下也是如此。
整个人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混沌愤怒的脑子,一下冷静下来。
模糊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
见状,鹧鸪哨总算松了口气。
只要将他拉住。
不至于做出蠢事,一切就还有回转的机会。
这么多年风雨都走了过来。
若是死在鬼咒解除之前。
未免太过可惜。
呼——
暗暗吐了口气。
鹧鸪哨不再迟疑,举着镜伞,一步重重踏出。
身形快若闪电。
在临近那头妖狼的刹那,脚尖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
他身形高大。
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极为罕见。
但此刻,落在后方几人眼中,纵身而起的他,与雾气中那道妖魔身影一比,就如流萤之于皓月。
即便杀机如瀑。
那头妖狼仍旧满脸不屑。
仍旧是一掌拍下。
在它看来,这些擅自闯入神明居所的人,都不过是蝼蚁。
感受着头顶那股惊天之势。
鹧鸪哨眼神一凛,那张冷峻的脸上透着凝重以及……无惧。
掌心一拧。
咔嚓咔嚓——
镜伞中仿佛有无数机扩被催动。
原本平平无奇的伞面上,无数金芒浮现,赫然就是那四十九面法镜折射而出。
轰!
妖狼一爪狠狠拍下。
刹那间。
鹧鸪哨只觉得大山压顶一般,整个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撞击,但偏偏……那把仿佛轻轻一扯就能撕开的伞,竟是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金光闪耀。
纯正的道门气息如潮奔涌。
将狼爪上的煞气飞快熔化。
那妖狼明显怔住。
灯笼般的血眼中满是错愕。
“就是现在!”
鹧鸪哨心头一动。
他等的就是现在,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张口深吸了口气,就如长鲸饮水般,一瞬间,潜藏四肢百脉中的气血轰然爆发,握着的镜伞向上一抛。
恍如蚍蜉撼树。
但只要能有一点就行。
那只巨大的爪子,被生生震开。
伞下的鹧鸪哨也顺势冲天而起,身形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五指紧握成拳,直奔妖狼胸口而去。
寒风在耳边划过。
浓郁的
煞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独属于妖魔的腥臭气息。
此刻的他,就如飞蛾扑火一般。
甚至能够从妖狼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清晰无比的看到一抹嘲弄之色。
但那又如何?
鹧鸪哨依旧咬着牙,不曾有半步后退。
但……在撞向妖狼身前刹那。
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忽然放开,旋即……一抹炽烈的金光,犹如一**日绽开。
凝神看去。
那些金光赫然是无数映照在虚空中的密宗经文。
而临空大日。
则是一把不过半尺长的金刚橛。
与常见的刀兵截然不同。
金刚橛跟像是一件儒家礼器。
只不过,周身刻着的却非儒家先贤,而是一尊有一尊古老的佛家法相。
菩萨低眉、怒目金刚。
一个个双手合十。
在这一刻,仿佛尽数醒了过来。
感受着那一道道目光,妖狼终于察觉过来,眼底的不屑、冷漠、嘲弄和轻蔑,一瞬间尽数消失,被愤怒、暴躁和恐惧替代。
从那股气息里。
它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不适和威胁。
噗——
变拳为掌,鹧鸪哨手握金刚橛,狠狠刺向妖狼腹部。
但和之前老洋人的蛟射大弓截然不同。
这一次,偏偏是看上去并无半点锋芒的金刚橛,毫无阻碍的洞穿了妖狼皮毛、肌骨和血肉。
仿佛裁纸一般随意。
“吼——”
剧烈的痛苦,让它也终于反应过来。
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咆哮。
一双锋利的爪子朝鹧鸪哨疯狂挥去。
看势头,分明是要把他撕成碎片,拍成肉泥才能一解心头大恨。
“可惜了……”
见此情形。
鹧鸪哨眼神不由微微一黯。
要是能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有七成把握,能将就金刚橛刺入妖狼心脏。
可惜,后者并不打算给他机会。
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腥风,鹧鸪哨心神一凛,没有半点犹豫,握着金刚橛,整个人朝后暴退而去。
妖狼双爪扑空。
但痛苦却没有半点减弱。
甚至伤口处残存的金光,还将它一身妖气镇住,阻拦它修复伤势。
猩红的血,将它一身白色毛发迅速染红。
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声音不大,在寂静的鬼洞内却无疑于闷雷。
而伴随着妖狼的咆哮怒吼。
鹧鸪哨也安然落地。
原本还心系他安危的几个人,见此情形,眼神皆是齐齐亮起。
“杨魁首威武。”
“太好了……妖魔也不是不死之身么,照样能伤会死。”
“师兄,没事吧?”
鹧鸪哨摇摇头,夜色下,一张脸色略显苍白。
这也在预料之中。
虽是袭杀,占了后手便宜,但那毕竟是一头镇守蛇神的妖魔,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极为不易,何况,还伤到了对方。
如此战绩足可自傲了。
“陈兄,我已经抛砖,接下来还要拜托你们了。”
强忍着身上不适。
鹧鸪哨神色间并无得意,反而透着几分自责。
几乎耗尽气血的全力一击。
却不能成事。
对向来高傲的他而言,实在无法接受。
“能伤到它已经很好了。”
“道兄,尽管歇着,全力恢复,它交给我们就好。”
看着他眼中黯然,陈玉楼摇头一笑。
上前拍了下他肩膀。
同时,递过去一枚药丹。
赫然就是之前下来时,他打坐恢复所用。
隔着玉盒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以及充沛灵气。
从药丹上流转的青芒看。
分明就是用遮龙山那株肉蓕制成。
“好。”
凶险当前。
鹧鸪哨也不敢矫情推让。
他深知妖狼只不过是先锋,最大的威胁,还是那头始终不曾露出真身的蛇神。
他们只有五人。
若是负伤,到时候所有的压力就要尽数压在陈玉楼一人身上。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场景。
仰头一口吞下药丹。
鹧鸪哨径直走向一旁,盘膝而坐,催动玄道筑基功,不断炼化药力,补充几乎消耗一空的灵力和气血。
“老洋人兄弟,还能厮杀?”
察觉到他举动,陈玉楼收起杂念,看了眼不远外手握蛟射弓的老洋人轻声道。
“陈掌柜尽管放心。”
“我还拉得动弓,杀得了妖魔!”
迎着他的目
光,老洋人只觉得浑身血水都在沸腾,重重拍了下胸口大声道。
“好,那就请老洋人兄弟,以大弓封住妖魔去路。”
“是。”
“杨方兄弟?”
“在呢陈掌柜。”
“四周掠阵,伺机而行。”
“好,放心就是。”
几道吩咐下去,杨方和老洋人迅速撤开,各司其职。
最后,陈玉楼这才深深看向手握大戟的昆仑。
“昆仑,当日重甲,今天可以出手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掌柜的计划。
昆仑并未出声,只是将手中大戟插在身旁地上,随即一把摘下身后背篓。
双手一抖。
哗啦啦——
下一刻。
一阵金石、铁叶的交错声轰然而起。
出现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件由无数蛟龙鳞片、妖筋以及秘金……打造的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