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提灯与希望
大
艾丽妮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喂，前面是坑，你别跑了！”
“还有你，那个小木箱没办法挡住你，而且这种情况你钻木箱里有什么用？”
“都冷静一点，审判庭会保护大家……别拽我羽毛！”
艾丽妮每一声喊出，嗓门都不自觉拔高几度。
安妮塔手足无措站在她身旁，想要捂耳朵，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她犹豫片刻，试探着提醒道：
“艾丽妮，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人们很惊恐，大家需要一个稳定情绪的方法。”
“我知道，可是……”艾丽妮苦着脸抱住脑袋，“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以往做过的疏散人群演习没这么混乱……等下，演习！”
艾丽妮突然想到什么，低头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盏提灯。
“这是什么？”安妮塔好奇道。
“这是审判官的提灯，它总能指引我们方向，只要点燃它，一切困难和迷雾都会被驱散，教科书上是这样说的。”
艾丽妮一边解释，一边跳到路边的箱子上，高高举起提灯。
足够齐言参悟一辈子的源石技艺运用手法被艾丽妮施加在提灯上面。
微弱的火光在灯芯燃起，越来越大，直到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光芒。
“大家冷静，我是审判官艾丽妮！”
艾丽妮高举提灯，对人群呼喊道：“我的老师和其他人在与邪恶殊死搏斗，他们会保护好大家，请大家不要害怕，审判庭的火光终会净化一切！”
盐风城的居民们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火光，他们的耳畔回荡着艾丽妮有些尖锐的呐喊。
人群停顿片刻，然后又木然地低下头，继续四处逃窜。
“为什么你们不肯听我讲话？”艾丽妮急道。
可人群再也没人抬头去听，他们逃跑，只是因为出于本能害怕城中那只巨大的双头怪物，其他的，他们早已僵硬的思维根本无法支持思考。
安妮塔仰头看着艾丽妮手中的提灯，可那团温暖明亮的火焰，注定无法照映到她的眼底。
她和其他盐风城的居民一样，无法理解提灯的含义，更无法理解艾丽妮的口号。
“姑娘，你真的可以拯救大家吗？”
一个低沉的质疑声从艾丽妮身后传来。
艾丽妮回头看去，发现询问之人，竟然是那个被自己夺走红色贝壳的男子。
铁皮同安妮塔一样，仰望着艾丽妮手中的提灯，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存在随着提灯的火光摇晃微微颤抖。
面对铁皮的询问，艾丽妮下意识想要点头，可对上那双眼，她又陷入迟疑：
“我……我会尽最大可能保护你们的。”
铁皮眼底的光芒一暗。
他仍然仰头看着提灯中的火光。
“姑娘，就连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拯救大家，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铁皮问道，“你无法看清未来，就像那时站在海岸线上的我，拼尽全力踮起脚尖也无法看清海的对面，可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可以做不到，但我不允许自己不去做！”艾丽妮这次的回答无比坚定。
“这太危险了，就像海水一样。”铁皮连连摇头。
“再危险也必须要有人去做。”艾丽妮看着自己手中提灯，咬紧牙关道，“我们都是伊比利亚的同胞……不，即便我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国度的同胞，但只要有人遇到危险，有人需要帮助，我就一定要拼尽全力伸出援手。
这是我的内心告诉我的答案，我绝不回避！”
“内心……的答案。”
铁皮呢喃低语。
他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
“姑娘，你充满决心，可惜人们需要的并不是你，人们需要的是一个希望。”
铁皮缓缓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木箱上，艰难的爬上去，而后用力挺直脊梁。
“你要做什么？”艾丽妮不解道。
“给人们一个希望，即便它是虚假的，即便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铁皮摊开自己的右手，红色的贝壳早已破碎，却又被他一点一点将碎片全部捡起。
他举起手，好似艾丽妮高举提灯。
“大家，红色的贝壳在我手中，我可以为大家带来食物！”
呼喊声传遍街巷。
混乱的人群骤然停下，无数视线死死锁定铁皮手中那抹夺目的红色。
“跟紧我！”
铁皮跳下木箱，脚步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可他的手臂仍旧坚定的高举着。
“食物！”
低沉且充满渴求的声音密密麻麻。
人们跟在铁皮身后向着远离战斗区域的方向奔跑。
艾丽妮看着虽然拥挤但终于有了方向的人群，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轻松，长长呼出了那口压在心底的郁气。
“铁皮，他……他不能这样做。”安妮塔突然惊慌的出声。
“什么？”
“铁皮无法带来食物，他在欺骗其他人。”安妮塔急得泪珠都在眼眶打转，“等到他将人群引至安全位置，等他停下脚步后，真相会让大家失去理智的。”
“不好！”
艾丽妮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跳下木箱快步追向人群。
不等艾丽妮跑出几步，异象突生。
远处的交战区域中，伴随一声巨响，整座盐风城的地面都开始震颤起来。
艾丽妮强行稳住身形扭头看去，顿时被自己所见画面震惊到双眼瞪圆。
又是一头狰狞恐怖的双头海怪出现在盐风城，挥动触手攻击另一外那头海怪，两尊庞然大物扭曲在一起，每一次翻滚都要毁坏大量房屋。
而远处的海岸线上，更是出现雷鸣般汹涌的浪涛声。
身为审判官的艾丽妮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剧变，低呼道：
“这个声音，海里的东西要出来了，在这种时候？！”
“艾丽妮，去海岸线，我们要尽力阻止海嗣登陆！”
达里奥从远处跑来，对着艾丽妮高喊：“必须将那些恐鱼的浪潮杀出一条缺口，不然盐风城的居民都要遭难。”
“可是……”
艾丽妮脸上满是纠结。
又是这种该死的选择！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要面对这些选择，她必须去救铁皮，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高举着让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义无反顾撞进只属于他自己的死亡中。
可如果恐鱼冲上海岸，死掉的人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