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羁绊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仗都打完了,当然是回兖州鲁桥镇,等着朝廷发赏赐了。”
沂州城外,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官道上。
齐慎头戴凤翅紫金盔,身穿朱漆山文甲,骑一匹黑色的骏马,在百余名亲兵的簇拥下,缓缓行进在队伍的正前方。
吕全真骑马与他同行,有些惋惜道:“听说招讨使宋威大人,正在沂州城大摆庆功宴,咱们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连杯酒水也没喝就走,只怕弟兄们心里会不舒服。”
“庆功宴么,有我爹他老人家应付就够了,我一个小小的副什将,有什么资格跟那帮节度使、兵马使平起平坐呢?”
“至于弟兄们心里会不舒服,这个你放心。”齐慎笑了笑,接着道:“我之前答应过大家伙,回去给他们每人都发个娘们,等这回朝廷赏赐发下来,我会立刻让人安排。”
其实就算现在朝廷不发赏赐,他也有足够的本钱去做这件事,毕竟昨天他才从其他官兵手中没收了大量物资。
包括五百多匹战马,一千多石粮草,还有其他不可胜计的刀枪甲胄、金银布帛。
足足装了几大车。
“哈哈哈,公子慷慨!”
听到士兵们回去能领媳妇,吕全真虽然自己已经成亲了,不过心中还是替众人感到高兴,过了片刻,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忙开口问道:
“对了公子,你之前不是将一位姓葛的汉子留在帐下效命么,为何这几天不见对方踪影?”
“你是说葛从周吧?”齐慎举目视前,沉声道:“他说他还有几个弟兄,先前和官兵大战的时候冲散了,要我给他一匹快马,让他去找人,等找到了,便一起回来投靠我。”
“这么说,公子你当真放他走了?”
见齐慎并没有否认,吕全真挠了挠腮帮,有些不解道:“公子,你就这么有把握,对方一定会遵守诺言?”
“我自然没有把握。”齐慎转过头来望着对方,缓缓道:“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方倘若不是真心投靠我,那我留他在身边,又有何用?”
“这倒也是。”
吕全真低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道:“末将相信不管什么人,跟着公子这样的主公,将来都会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姓葛的若是不回来,那是他的损失。”
“啧啧,吕大哥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好听话了。”第一次听到吕全真这么夸自己,齐慎咂了咂嘴,有些意外。
“哈哈哈,末将也是有感而发。”对方笑着道。
二人就这样一路骑马,一路谈笑,不知不觉间已领着两千多兵马离开沂州,来到了西边的徐州藤县地界。
从沂州返回兖州鲁桥镇,走这个方向距离最近。
“咦,怎么停下来了?”
过了不知多久,齐慎昂起头,蓦地发现周边士兵停住了脚步,心中十分奇怪,忙命人叫来几名斥候询问。
“公子,前方官道出现大队车马,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听罢斥候的禀报,齐慎不禁眉头微皱:“好大的胆子,连本公子的兵马都敢挡下,可问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
众斥候道:“我等已经问过了,对方似乎是感化军节度使家支大人的家眷。”
“感化军节度使支大人?”齐慎愣了愣。
一旁的吕全真以为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忙开口提醒道:“公子,感化军节度使支详,与咱们齐大人是朋友,上次就是对方派一千人替咱们助阵的。”
“我知道,时溥就是在对方的麾下。”
齐慎对唐末五代这段历史很熟悉,自然听说过支详此人,沉思片刻,对吕全真道:“走吧,吕大哥,一起到前面看看。”
吕全真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便来到了前方。
抬眼望去,果见不远处的官道上,停靠着十数辆大大小小的马车,旁边还有百余名身穿甲胄、手握刀枪的护卫守候。
“你们是哪家的丘八,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马车里坐着什么人吗,竟敢拦住我们的去路?”
马车最前方,站着一名奴仆打扮,双手叉腰的中年妇人,对方想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也不先问清楚身份,开口便向迎面走来的齐慎和吕全真训斥。
“放肆!”
听到对方辱骂自家公子,吕全真勃然大怒,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厉声道:
“这位是泰宁军节度使齐大人家的长公子,你是哪家的刁奴,如此满口喷粪,当心本官割了你的舌头!”
那妇人闻言,知道冲撞了惹不起的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吴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后方的马车车帘忽然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体态婀娜的妙龄少女。
那姑娘约摸十五岁的年纪,头挽垂鬟,身穿披帛紫罗裙,生着一张精致如玉的瓜子脸,目似秋水凌波,眉如远山含黛。
她的身上,似乎还有几分胡人血统,鼻梁要比普通女子高挺,瞳孔竟然是琉璃一般的天蓝色。
“吴妈妈,我不是吩咐过你,出门在外不可张狂,要知道谦让别人么?”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轻咬朱唇,一面数落先前那老妇,一面屈身向齐慎行了一礼,柔声道:
“家中奴仆不知礼数,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唔……”
穿越这么久以来,齐慎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清艳绝尘的女子,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对方,一时间差点没回过神来。
咽了口唾沫,他赶忙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连连摇头道:“无妨,无妨,姑娘若是急着赶路,在下这就让人给你们让路。”
“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
见齐慎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那少女脸上立刻闪过一抹异色,口中虽然在道谢,语气却变得冰冷起来。
齐慎也注意到了对方的表情,旋即意识到自己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心中顿时一阵懊恼。
该死,自己怎么表现得如此猪哥!